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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我们柳家当真是家门不幸,怎么出了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柳云彦越说越气,只是在自以为旁人都注意不到的角度,暗暗朝轻咬唇畔、面含感激的楚倾颜投去得意一笑。
“明知端静公主方向感差,还将公主引入千秋林深处,随后驱马回了营帐,与环翠沆瀣一气传开端静公主与白虎道裴夙公子暗度陈仓私奔的流言!”
“好在太子殿下明察,及时止住了流言,见谋害端静公主一事被揭穿,竟然想嫁祸给永乐公主!你还有脸面见父亲,有脸面见皇后姑母吗!”
一番义正言辞的盘问下来,只口没提两只蓄谋已久的山君和腥臭漫天的蛊虫潮。
要不是许意棠知晓这位柳云彦是何人设,只怕真会信了他这一串心痛至极的指责。
眼神骤冷的她,正想着如何插入虎口和蛊虫,余光不经意瞥见楚朝宁,硬生生忍住了。
罢了,她既然平安回到了这里,就能不让哥哥再担心了。
“大哥……”柳云薇捂着通红肿胀的右颊,瞪大的双眸泪水像是断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往外倾泻,“为什么——”
然而她注定要当楚倾颜的挡箭牌,再多的反驳终究是问不出了。
“柳云薇!亏得本宫自你幼时便将你带入皇宫与永乐一起教养,吃穿用度哪一样没有把你当本宫的亲女儿?如今、如今……”忍不住从坐上起身的柳皇后俨然悲痛至极。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柳云薇,芙蓉如面一派杏雨梨云,“你有何不满冲本宫来便是!为何连本宫的两个女儿一个都不放过?”
“不、不是这样的——”端静公主被害自家小姐是出了力,但环翠哪能见得主谋把罪责全都嫁祸给自家小姐?
然而她与柳云薇一样,即便满腹委屈,与楚倾颜的重要性对比之下,孰轻孰重已经很明朗了。
“刁奴敢尔!”楚帝重重将手中的玉盏执了出去,正中环翠未紧闭的双唇当中,一时间把她所有没来得及说出的秘密,全都堵在了嘴角的血流如注当中。
“环翠!”楚帝所出狠手是柳云薇万万没想到的,她抑制不住尖叫出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挣脱开柳云彦的掣制,连滚带爬扑倒奄奄一息的环翠脚边。
“环翠、环翠……”只是不管她再怎么摇晃,顷刻没了气息的环翠都不会给她回应。
“谋害端静公主不成,还敢把脏水往朕的永乐身上泼,当真好大的狗胆!”楚帝一拍桌案定音,“定安公当真会养女儿!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来人,把此等心肠歹毒的恶徒给朕鞭笞五十大板,随后发配蜀南服役,此生不得踏入临安一步!”
“看谁还敢目无我大楚律令,往后这柳云薇便是尔等最好的下场!”
“臣等不敢。”楚帝判决完,一众心惊胆战的世家权贵又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眼见连唇角呜咽都来不及流出,便被雷厉风行的侍卫像拖拉脏抹布一般拖走,柳皇后着实想不到楚帝的处理手段会如此狠辣。
柳云薇自小娇生惯养,别说发配蜀南服役,能不能撑下五十大板都难说。
更何况活着去服役……柳云薇的皮相虽不算上等,可去了蜀南那等兵荒马乱之地,十之八.九都会沦落为楚军的妓人。
然而心惊之余,更多的是后怕。
弟弟就这一个嫡女,为了替她和永乐开路沦落如此,若是惹了弟弟不快……蓦地接触到柳云彦投递来的一双讨好眸光,柳皇后颇为慌张的心绪又稳定下来。
无妨,还有彦儿。
只要柳家唯一的嫡子还对永乐死心塌地,弟弟就绝不会与她翻脸。
“父皇,儿臣——”楚朝宁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知晓柳皇后母女绝非无辜,然而刚开口,楚帝便冷冷打断看他,“罪魁祸首已经伏法,端慧你还有何疑问?”
言外之意,就是让楚朝宁闭嘴了。
眼见楚朝宁还要启唇,许意棠软着声线轻轻拉住他的袖口,“哥哥,父皇说得对。”
才怪。
楚帝明显要暴毙柳皇后母女的龌龊心思当她看不出来?
只是她深知,此刻想彻底扳倒柳皇后母女是不可能了。
楚朝宁就像九天不染纤尘的清月谪仙,已经为这个妹妹沾了太多红尘污泥了,她不能再让哥哥被这些烦心事滋扰。
不过,不能彻底让柳皇后母女罪有应得,并不代表楚帝不会对她们心生隔阂。
自古帝王最多疑,一旦楚帝开始怀疑一贯贤良淑德的柳皇后到底用心如何,那么距离曾经的信任分离崩析也不远了。
许意棠在心里冷哼。
她要逆天改命不走原主老路,自然也要让害了魏皇后的人不得善终。
凭借识海当中的记忆,她定要在前往长安之前,除了这道貌岸然的柳皇后为母报仇,而不是像原著那样脏了哥哥的手。
楚朝宁微微侧眸,正对上她眼中明媚粲然的恳求。
对于母亲宁愿牺牲自己,十死无生也要诞下的妹妹,楚朝宁永远狠不下心。
他轻叹一声,粲然扬了唇角,好似三九寒雪忽然照入了一缕暖阳,顷刻驱逐了一切不见天光的阴冷。
一时间,别说自诩见过无数美男的许意棠看呆,就连席间那些权贵为楚倾颜的风华绝代死心塌地,此刻也被楚朝宁的玉骨风姿惊艳得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