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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最讨厌这样淫/糜的声音,可此刻他充耳不闻,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江闻岸。
看着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的江闻岸。
声音越来越婉转,江闻岸的嘴角却扬得更高,咧着嘴扯开一个僵硬的弧度。
沈延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忍了下来。
他哪里不知道沈延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江闻岸是何其有自尊心的一个人,他不会容忍自己失态,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还要给自己留一点该死的体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江闻岸再也笑不出来,他终于抬手,示意床上的人停下来。
声音慢慢平息,江闻岸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折磨了自己多久,却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放下笔,捂了捂有些疼的眼睛。
他这才放下袖子,却见书案上投下一道人影,是只着里衣的沈延。
衣裳敞开着,没有系上,沈延踏着缓慢的步子走近他,居高临下垂着眸子注视他。
光听着声音已是钻心地疼,到最后他说服着自己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沈延,可亲眼看到他衣衫不整地出来时,他发觉自己还是难以承受。
眼睛又有点胀,江闻岸低下头,不去看他。
一个晚上了,他都没敢正眼瞧沈延。
他怕眼神会出卖自己,亦怕自己太过贪恋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此刻更是百感交集,不愿看他。
这辈子,他们就只能这样了吧。
沈延:“江先生这是怎么了?”
江闻岸沉默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克制着声音低声道:“没事,只是方才见油灯太过昏暗,想挪近一点,反倒被烟冲了眼睛。”
“原来如此。”他未曾抬头,沈延便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扫视,目光落在他不堪一握的后颈上,变得有些晦暗。
“既然看不清,那江先生就先歇着吧。”他没心没肺地勾唇一笑:“毕竟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必得养足精神。”
江闻岸已经没有力气想他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好在沈延大发慈悲,指定了个小公公扶着他进入一间寝宫歇息。
一直到坐到床上,江闻岸还是觉得腿发软,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
他低估了沈延,只让他抄写经书,实在不是一个像样的惩罚,所以还要让他听着他与人欢好的声音,倒是达到了惩罚他的目的。
沈延果然聪明,知道怎么样杀人于无形。
他想过重逢的画面会是怎么样的,剑拔弩张或是装作视而不见,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杀了他或是将他抓入大牢,江闻岸想,他宁愿是那样,任何方式都不会比现在这样再残忍了。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呜呜……”
门外传来呜咽声,暂时打断了江闻岸的伤感,他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立刻警惕起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指甲挠动门板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在寂静的夜里有些瘆人。
江闻岸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这一次他全神贯注,终于听得清晰了些,却发觉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心里升起了几分惊喜,当即悄悄地往门边去。才刚打开一道门缝儿,门便被用力挤开,一只黑狼快速窜了进来,将江闻岸扑倒在地。
小黑热烈地在江闻岸的脖颈上蹭着,毫不掩饰地表达它的想念。
好在没有人管他,门外无人看守,不过保守起见,江闻岸还是克制着喜悦将小黑从他身上挪开。
他迅速关上门。
小黑一直黏在他脚边,不住闻闻蹭蹭。
江闻岸离开的时候没有跟小黑告别,只希望它能够代替自己陪在沈延身边。
此刻见了它也不禁鼻酸。
他也很想念它。
他喉咙有些不舒服,此刻没有刻意拿捏着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偷偷过来的吗?”
小黑自然不会回答他,却仿佛能听懂似的,一个劲儿地蹭他。
小黑的很有灵性,这一点江闻岸一直是知道的,不管他和沈延在哪里,小黑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出其不意地突然出现。
此刻亦是。
屋内没有点灯,江闻岸抱了小黑一下,这才发现它身上瘦了不少,当即惊了一下。
他自言自语喃喃着:“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们没给你吃的吗?”
小黑只是“唔唔”叫着。
他艰难地抱起小黑到床上去,竟勉强能抱起来了。
从前只有沈延能抱得动它。
抱着小黑瘦弱身体的时候,江闻岸越想越觉得难受。
沈延从前明明那么疼爱小黑,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不顺它的意,如今却……
才短短半个月,它究竟经历了什么?
江闻岸不敢想。
他摸着它的骨头,实在心疼,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撩起衣袖,露出臂膀,摸索着伸到小黑嘴边,“小黑,你饿不饿?要不要咬一口?”
小黑却用头将他的手臂顶开,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的臂膀压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
江闻岸不禁泪目。
“怎么会这样?”
他紧紧抱着小黑,后者只是委委屈屈呜咽着。
一人一狼相互依偎着,此情此景江闻岸只觉得心里更加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