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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几天帮工赚钱去了,活催得紧便没来得及和你说。”
陈良插着腰撅起嘴瞪她:“让她占了?那怎么成?我听好些人传你做的饼用的是屠夫圈下来弃掉的坏肉,还说什么你勾引人不成自觉丢脸才不去那儿摆的,这话肯定是她乱传,你必须得去,怎么能让她将白说成黑?”
陈良说着又伸手来拽她,小小年纪力气倒是足,甄妙不得不随他往前走。
一张小脸严肃又紧绷却又惹人怜爱,本该天真无邪爱玩乐却因在外吃尽了苦知晓这般多的人间龌龊。
甄妙站定冲他说:“你闲来无事的话,我给你派个活干你看成不成?”
男孩本就好动,既能干活又能玩,陈良忙不迭地答应:“自然成,姐姐只管说。”
“我将饼子包好你拿去这些地方送,临回来你问一句明儿要不要来,要哪种饼,每天给你五文钱可成?”
陈良摇头:“你让我跑腿便成,钱我不要,姐姐救了我的命这是我应当做的。”他虽小脾气却如倔驴非得甄妙答应才成。
甄妙无奈地看着他点头。
这些卖饼的人都是她这两天靠两条腿走街串巷闯出来的,她挑了两家不算远的给陈良,陈良却不高兴:“姐姐只管全说来就是,我记得住,这镇上还没有我找不到的地儿,你瞧好吧。”
甄妙将方才新买的小篮子扑了一层干净的布,将几个饼子放进去交给陈良,她转身往观阅书斋去。之前忙不过来倒不常来这边,幸亏这些文雅书生不嫌扔愿意照顾她生意。
想着待卖剩下了再去趟镇东口。
陈良说的对,那些无中生有的恶言,她越不露面反而显得她有鬼,反倒更合了坏人的心思,想把她往绝路上逼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想的太过入神,因为气愤走得极快,走到观月书斋正好遇上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林书安,愣了下,脚步不自觉放慢,抬手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发,丝毫不知笑起来时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林大哥。”
林书安被这姑娘气势汹汹的模样唬了一跳,以为是书斋里的友人惹得她不快,出声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甄妙不解道:“卖饼啊,昨儿有几位公子特地叮嘱我今儿要来一趟,方才稍微耽搁了一阵来晚了。”
说话间书斋里走出来一人,瞧见林书安拱手道了一声:“林兄早。”未看到站在他身后背着竹筐的甄妙,难掩脸上新奇地朝林书安走过去:“林兄,这两天镇上都在传你那位妹妹的事,说她品行不端,心肠狠辣,用坏肉做吃食,你可知晓此事?几位兄台愁苦不堪,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书安锐眼眯起,哼了一声,俊颜不见半分笑,嗓音转冷:“吃了这么久可有谁为此去找过大夫?可吃死了人?几位身为读书人自诩明辨天下是非不在话下,如今竟因外人寥寥数语而乱方寸,当真可笑至极。”
说罢抬眼看向那不远处的娇人儿:“ 甄妙,这饼不卖这些双目浑浊之人也罢。”
那书生身子一绷,顺着林书安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赶紧往甄妙身边走了几步,又羞又愧连连作揖赔礼。
甄妙瞧他羞得面红耳赤心道读书人就是面皮博,笑着说:“我的肉皆是从镇上蔡屠夫那里买的,众位若不信可同我一起去问个究竟。”
林书安已经走至她身侧,干净清冽的气息将她围拢,高大身躯给人一种逼迫感,盯着她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第22章 都是人凭什么要受她们欺负……
天光晴朗,书斋前挂的灯笼随风摇晃。
甄妙眼中闪过一抹狼狈,看了眼灯笼下纠缠在一起的流苏,佯装轻松道:“只是些不足提为提的小事,林大哥不必记挂忙你的正事要紧。”
她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束发的白色发带在空中一荡一荡,若不是他此时脸色过于严肃,当真是个儒雅偏偏的俊俏佳公子。
她破罐子破摔没带怕的,但他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这辈子她能改命,说不定他亦有好前程,将来考取功名做个光宗耀祖的官老爷,不必因为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出头而连累。
甄妙避开那双寒如冰的眼眸,与那位书生道:“烦请公子带个话,我在外面等一阵过会儿还要去别处。”
重生回来才发现日子是赶着过,即便她愿意退一步别人也要在后面推她一把。
读书人重信用,加之那书生将林书安的话复述一遍个个被羞得面红耳赤,林兄向来清冷少言,书读的好人品上佳,信不过外面的小娘子就是信不过林书安,寥寥数言却比脸上挨了巴掌还疼。
甄妙见他还神色不明地站在那里,像在生气,随即又想自己何德何能,将先前特地包好的肉饼递过去,笑道:“林大哥尝尝。”
她心中忐忑,脸上的笑显出几分虚,那人没接,留下一句淡无情绪地话:“多谢姑娘,我在家中用过了。”
甄妙的手顿了下,整个人僵在那里,那人衣摆随主人步伐而动,转眼消失在视线里。
一瞬间冷意铺天盖地浇下来,呼吸一紧,心里一阵发闷,转身离开动作都慢了几分。
镇东口不复往常热闹,有人瞧她过来小声指指点点,断断续续的字眼传入耳中,她全当做未听到,柳眉弯弯,唇角微扬,虽穿着朴素却难掩她的好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