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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铺的屠夫见到她,本就不大的眼睛笑得眯起来:“林娘子有几天没来了,今儿是打算出摊了?还是老样子?”
甄妙笑着回话:“比往常再多一斤吧,家里相公读书辛苦,想给他补一补。”
屠夫利落地切肉称好,又送了她几根大骨头:“林娘子拿回去熬汤喝,这才大补。”
话虽不明说甄妙也懂这是屠夫对自己长久照顾他生意的谢礼,她没客气收下来。
“自打林娘子卖饼卖汤赚了钱,寻思照猫画虎的人不少,这不在你之前有位姑娘也买了几斤肉回去说要支个摊。”
甄妙笑道:“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要是卖得好那也是我手艺不精。”
屠夫四处看了一眼,小声说:“林娘子还是当心些,做事多留点心眼。”
甄妙怔了怔,点头说:“好,多谢您提点。”
她在回去路上顺便看摊子上有没有家里急于添置的,好带的小东西顺带着拿回去,大物件就得特地跑一趟来买。
甄妙在卖针线的小摊前站定,刚要问那卷好看的彩线怎么卖,却有人先她一步拿起来,见她看过来,那女子笑了笑:“这线怎么卖?”
甄妙在心里笑了一声,上辈子的那些破事还真阴魂不散,倒有几分冤家路窄的意思,要说恨?那也不至于,好歹她临死前还狠狠地揍了人一顿。
第47章 (小修) 婶婶做的饼很好吃。……
“柳娘也做针线活?”摊主眼中滑过一抹不屑,转过头客气地同一旁的甄妙说:“林娘子要买什么?针线剪刀笸箩我这儿都有,彩线很得娘子小姐们喜爱。”
家中自是都缺的,除了相公偶尔穿白衣,她和婆母的衣裳颜色大多较为深沉。只是女子天生就喜爱这些亮眼的色彩,即便用不上也爱不释手,最后还是咬牙放下只买了必要的。
“我怎么不能做针线活?给我小妹做件衣裳。”
“你这是何必呢?她又不认你。”
柳娘不以为然:“我自己认就是了,这阵子她肯收我给的东西了,总得慢慢来。线我拿走了,钱明儿给你送来。”
甄妙低头拿荷包不动声色将两人的话收入耳中,拿出铜板递过去,听摊主直叹气:“看到她就知道没好事,又得破财。”
甄妙朝那女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那姑娘不是说明儿送来吗?”
摊主嘲讽地撇了撇嘴角:“信她?把你卖了都得给她数钱,不是什么正经人。她妹妹瞧不上她,平日见了都当不认识。”
摊主怕坏了印象说话有所保留,甄妙上辈子就知道能和范朗鬼混在一起的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好追问,反正来日方长早晚会知道。
甄妙将东西收好回家,热闹鼎沸的人声渐行渐远,走到家门口墙根下说笑的两个男人抬头看过来,浑浊眼睛充斥着让人不舒服的打量。
从路口到走进院子身后的那两道视线一直追着她。
他们住的位置是穷人和外来户的聚集地,形形色色,鱼龙混杂,有良善之人亦有穷凶恶极之徒,稍有不慎沾上就是甩不掉的麻烦,所以目不斜视一心顾好自家就足够了。
甄妙不怕事却也不会主动找事,除非真有人看不得她好,屠夫那一番话让她不得不放在心上,显然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直接告诉她向来是个不好得罪的人物。
租给他们屋子的主人家姓秦,此时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嬉笑打闹,最小的女孩没看路直接撞在甄妙身上,两只怯懦的眸子盯着甄妙,泪水漾满整个眼眶,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甄妙弯下腰笑道:“别怕,去玩吧。”
不大的院子人一朵就显得逼仄,三个孩子站在院子中央,婆母坐在台阶窗下略显苍白的脸上满含慈爱,那眼神和看自己孙子一样。
女孩松了口气蹦蹦跳跳地往两个哥哥身边跑,还没站定只听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尖锐刻薄的妇人拔高嗓门呵斥的声音:“你个赔钱货光会惹祸,撞了人家连话都不晓得说一句?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林母和甄妙都被这一声给唬了下,小女孩看起来也不过五岁,这么响的一个巴掌连大人都听着牙酸,可那孩子硬是忍着一声不吭,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窸窸窣窣的水声在地上溅开,足可见这孩子遭遇这等对待已经是家常便饭。
林母看不下去,沉声道:“嫂子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瞧把孩子吓的。”
甄妙看到躲在竹帘后面跟着抹眼泪的妇人亦是无奈,此时才算明白为何村里人同情她们姐妹俩却在她们挨打受气时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家事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不听话就是欠收拾,多大的人了还尿裤子,丢不丢人?回去找你娘换裤子去。”
小女孩同手同脚地往屋里挪,快到门边才快步跑进去,那肿得和馒头一样高半边脸勾起了甄妙不愿想起的记忆,大冬天捂着脸站在墙角下……
皮肤黝黑,露出一口大黄牙的秦大娘笑眯眯地走到甄妙身边看了两眼:“大妹子好福气,你儿媳妇长得怪俊,上街上置办东西去了?满满一筐子,我瞧瞧都买了什么好的?”
甄妙灵巧地避开那只往竹筐伸的手,向来温和的脸紧绷,没看那人一眼往灶房走:“娘,我去灶房忙了,您饿了吗?我先给您做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