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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旁人看来这种心思太过幼稚,天下间执着功名的人千千万万,今年不成还有明年,往后几十年只会越来越多,自己根基不牢,只能以这种旁门左道来制造可能的人实在蠢笨不堪,即便好运让他尝到了甜头,能保证一辈子都如此吗?
天子坐庙堂,那双眼岂是能被人随意糊弄过去的?
偏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作聪明之人。
林书安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淤青,方才太过痛恨,所以下手力气狠了些,人散了不少,他转身要去看凌秀。
这次他们两人都中招了,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带死字的买卖做多了,凌秀总是容易遇上倒霉事。
“书安。”
林书安有些意外地回头,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看清来人,竟是林书晨。
原来他也在,做了几十年的亲戚,现在又断了往来,其实从头至尾他们连朋友都算不得。
“我去年便是中了此招,不敢与家人说才谎称未中,今夜原本未打算睡,倒是托你的福,可以睡个安稳了。”
林书安不咸不淡地说:“我只为自己罢了。”
林书晨眼看他就要进屋,急切道:“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比你差,咱们走着瞧。”
林书安好似未听到,径直走进凌秀的房间,看着还坐在那里发蒙的好友,叹口气说:“你怎么样?还是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到时候我叫你。”
凌秀依言躺下来,眼睛却睁着,突然笑起来:“说不定是老天爷的安排,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起来林兄才是有福气的人,能避开麻烦。”
林书安好笑不已:“不过多上了点心而已,时候不早了,歇着吧。”
天还未亮一众学子便赶赴考场,照例是搜检,连带的饼子都需要掰开看里面有没有夹私,不可谓不严格。
而掌柜的待天亮就将小二送去了县衙,但凡开客栈的,没人不知道这事,甚至有的掌柜的自己就靠这个赚黑心财,这不成文的黑买卖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但眼下他不得不照办,万一真给这些书生传出他伙同这些恶人行此事,只怕他连立足之地都没了。
官府受理,审问小二的大人对此举颇为震怒,在严打之下小二招了几个人出来,只可惜明知道他们这些小人物是受人指使,却再查不到更多的线索,将这些人通打一顿作罢,好在借机敲打了客栈老板一番,若是再出此事便将他们逐出城,这辈子不许踏入此地一步。
不论真假,倒是起了个杀鸡儆猴的功效。
县试是试胆与积攒考试经验,那府试自然就轻松许多,连考五场,五天转眼即逝。
考完后他们照例要看榜,与林书安的气定神闲不同,旁边的方子辰和凌秀明显要紧张低落许多,三人坐在一起沉默喝茶。
林书安沉吟一阵,看了眼方子辰,问道:“你大哥往后该不会寻我姐姐的麻烦了吧?”
方子辰顿时来了精神,摇头笑道:“那道未必,不是我大哥也可能是我母亲。以往我以为最受爹娘疼爱的人是我,这次才明白,只是大哥疼爱偏宠我较多罢了。在我爹娘眼里,我大哥才是珍宝,那日不过受了风寒,我爹娘硬是守了一夜。”
林书安皱眉,不满道:“倒也难怪你大哥无法无天至此。”
方子辰倒了杯茶,犹豫几分道:“按理说我大哥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怎的你们就这么不待见他?林兄,你大姨子同我哥认识那会儿,她还未曾订婚约,我哥喜欢她又有何错?反正我管不来,我大哥还讲理,我娘才不讲理。”
而这会儿那位不讲理的方夫人瞒着儿子来到甄妙的这间小铺子,不想看到的竟是一片被火舌。添过的破败屋子,人也不见一个。
问过人才知道原来昨儿夜里起了火,是隔壁铺子着火引起来的,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也是可怜,辛辛苦苦靠卖饼养活一家人,这死……”
方夫人对这个死字听的十分清楚,转头问身边的丫头:“是死了吧?”
丫头点头:“夫人,是的,奴婢也听到那人说死了。”
方夫人叹了口气:“那这是老天的意思,她和我儿子没缘分,成了,回府吧。”
却不知她们前脚才走,后面甄妙和甄娟扶着林母回来,瞧着被烧了一半的铺子叹了口气:“天灾人祸挡不住啊。”
甄妙安慰道:“娘,人没事就是万幸,再说这不没酿成大祸吗?好在那家掌柜的是讲理的,损失他来承担,也是值得庆幸的。”
“是啊,林婶,妙娘说的对,得亏这家人讲理,碰上那不讲理的才糟糕。”
林母被这场火吓了一跳而后晕了过去,好在无大碍,三人刚打算将铺子整理一番,听到顾山的声音,全都看过去,原以为听错了,不想还真是他。
“你怎么来了?”
顾山红着脸摸了摸头,见外人看过来,他连头都不好意思抬:“我同掌柜的说了一声,今儿歇一天,家里有什么事儿要做吩咐我就是。”
而被迫只能待在家里望着窗外风景发呆的方子凌,面无表情地盯着外面的风景,不得出门他连衣裳都懒得穿,似幽魂一缕飘来荡去,满脑子都是要怎样才能断了甄娟和那个男人的婚事。
还没想出个门道来,只见母亲急匆匆而来,推门进来后,一脸痛色地与他说:“阿凌,你往后绝了念想吧,你同那人无缘分。娘本来想会会她,若是能将你两的亲事定下再好不过,殊不知昨夜起了一场大火,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