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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沉的声线冷不丁响起,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捡了球就回来,人要受伤就带医务室,磨叽什么呢?”
姜醒悦低低说了句我没事。
于是所有人都散了,只有一道很高的身影依旧矗在那儿。
“不走,在这儿待着等变化石”
叶宵轻哼了声。
姜醒悦没理他,把鲷鱼烧捡起来放进袋子里。
叶宵蹙眉看着她:“你干嘛,还准备吃啊?这都脏了!”
见姜醒悦动作不停,叶宵看了看四周,无奈至极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帮她捡了最后几个到袋子里。
手里还剩最后一个,他顿了顿,没放袋子里,手腕转了个方向,咬了一口。
姜醒悦看了他一眼。
叶宵漂亮浓烈的眉眼染了点愠怒:“看老子干嘛?这不是给我的吗?”
姜醒悦失笑:“是啊。”
姜醒悦:“可是已经脏了。”
叶宵:“呸。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快走了,上课去。”
叶宵把袋子一把抢过去,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耳根那点红,以为别人都看不到。
也没有绯红晚霞,能替他遮一遮。
姜醒悦慢吞吞跟在后面,看了眼手表。
她上周在花花绿绿的周记本上写,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下午,阳光灿烂,我吻了一个人。他是茉莉花味的。
这周也有可以写的。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中午,茉莉花把我的红豆鲷鱼烧吃了。
我很开心。
第25章 惊动。
叶宵难得主动去找了花椒他们,拐进花园酒吧地下二层,看也不看舞池里仿佛触电的青年男女,他直奔东面。
花椒和楚隋都吓了一跳,他们怀里的女孩儿也吓一跳。
叶宵面无表情地冲其中一个昂了下巴:“让开。”
楚隋把怀里的人拨拉到一边:“去去,给宵哥让个位。”
“宵哥,你改主意了,要加入我们跟三刀那帮孙子打吗?”花椒兴奋地睁圆眼睛,立刻凑过来。
叶宵捞起桌上一瓶啤酒,仰头喝了半瓶下去,灯光迷幻乱闪,偶尔照过弧度利落漂亮的下颌,没离开卡座的女生看得蠢蠢欲动。
花椒楚隋他们看叶宵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任他喝去,又多点了半打青岛。
叶宵却冷不丁地开口。
“问个事儿。”
“如果你朋友遇到个女的,”叶宵语气很冷淡,说到这儿卡了卡,似乎很努力搜刮了一番话,才勉强继续道:“他跟她不熟,很不熟,但她突然亲了你,不是,亲了他,说又不是没亲过,但他们俩之间确实没,她这话什么意……”
叶宵说着说着突然操气了,绕得他自己头都晕:“不说了。”
花椒和楚隋互相对望了一眼,辛苦忍下汹涌的笑意。
靠。
“别别别,宵哥别走,你跟,哦不是,你朋友跟她真不熟?”
叶宵蹙眉,轻嗯了声。
楚隋桃花眼笑得眯起:“嗨,这还用说吗,她肯定……是经验丰富啊,可能跟前男友亲过n次了吧。你朋友跟他也算是,棋逢对手吧。”
眼看着叶宵的脸一层一层一层的黑下去,半晌后,叶宵捞起外套,冷冷丢下句:“走了。”
“哎不是宵哥今晚底下八角场有比赛哎!你不看啦——!”
花椒扯着嗓子喊他,刚要追着问,被楚隋拉了一把:“得了你,看看眼色,就这还能看比赛呢,等会儿看着看着冲上台自己打了。”
姜醒悦不知道,自己高昂的道歉花费,主要就费在楚隋那张嘴。
叶宵每天在学校里把她当空气人,当周连去顾家吃晚饭的心都没有,跑去打街机,打着打着,总是能适时蹦出姜醒悦那张脸,淡淡地说,你该学习了,比他妈叶远还烦。
最后也是打不下去的。
回家窝在沙发里背课文,背着背着都生气。
姜醒悦上周说,让他务必把蜀道难背下来。虽然不考,但是他之前没有背诵的习惯,先背下朗朗上口、节奏韵律强的,再背其他的,就会更简单了。
她好像还说,她最喜欢李白。
叶宵只拉开了盏台灯,黑色水笔转了两圈,忽然在李白的名字上打了个圈。
说这话的时候,八角亭的湖水被秋风吹的波纹荡漾,早晨天光是金色的,一寸寸照在她浅色眼眸里,鼻梁挺直小巧的弧线很美。她穿着校服礼服,但因为穿了长袜,便放心蹲下身,把一颗小石子投进湖里。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叶宵就着微暗的台灯,默念过去。字眼跳进眼睛,看得心念微动。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你会忘了一切。”
姜醒悦给他默写的时候说。
“虽然我语文也不太好。但背诗不一样。遇到喜欢的,就像在宇宙里探到了不一样的电波,信号接上的感觉。明明已经死了几千年,早都变成尘埃了,但你还是能透过纸面看到他。然后就能短暂的,忘了很多事。”
叶宵想,是真的。
他闭了闭眼睛,恍惚间,难得没有以往的深夜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