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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宵失笑,撑着椅子仰头看了看天,膝盖倒还是稳稳地撑着她。
“姜同学,你脑子里是真的只有学习——”
“是啊。”
姜醒悦答得理所当然。
“但也不全是,”姜醒悦眯着眼想了想,声线懒然但分贝明显低了许多。
“还要看跟谁一起。”
跟另一个人一同往目标奔跑的感觉,她其实没有体会过。
是认识叶宵以后才有的。
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想。
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为了止步不前考试的成绩,为了怎么也无法突破的难关头疼的每一天,想要放弃的每一秒,因为同行的人,这些时光都好捱了一些。
而且每天早晨无论晴雨,知道去了学校就能见到他。这感觉真的不赖。
姜醒悦不大善于表达,有时候酝酿一句话跟行船见冰山似的,藏七露三,再多的她也无法口头表达出来了。
她也不能确定叶宵就听出来了,他的反应也确实不像,一动不动地定在那儿,她伸了个懒腰:“走了,午休快结束了——”
姜醒悦起身到一半,肩头忽然受力,被人重新压了回去,接着头上的光源也被遮蔽了一瞬,是外套撑了起来。
视线折损,其他的感官也骤然灵敏起来。
先是唇上轻而温热的触感,那是个一触即离的啄吻。
少年人的黑发也轻扫过她额头,有点扎,又有点儿柔软。最敏感的还是鼻尖,她前两天猜得没错,他估计是换了洗衣液,衣物上有股清爽干净的淡淡花香味。
笼罩在一个偏小的空间里时,就更明显了,姜醒悦下意识轻嗅了两下,听见叶宵低低地轻笑了声,接着外套被掀开,光源重新进来。
“走了,上课了。”
他轻拍了下姜醒悦的头。
姜醒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望着他。
过了三秒,叶宵正想再轻拍她一下时,姜醒悦忽然从椅子上利落地弹起来,咬牙切齿地给了他一横肘,干脆利落又控制着力度击在他肩膀:“疯了你!!”
说完还不过瘾似的,把外套一甩盖在他头上,狠狠揉了两把,声音放低了些但威胁意味依然很浓:“下次再这样你试试!”
细听里面还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话音落下,午休结束的铃也从教学楼悠远地传来,姜醒悦没再管他,扔下人跑路了。
过了一会儿,叶宵才把外套扯下来,无奈地笑了笑,笑意里却是很淡的满足。
是啊。还要看跟谁一起。
对他来说,本来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他并不打算对自己的人生负太多责任。所有人都在庆贺春节那天,万家灯火,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关了所有灯在黑暗里望着天花板。
老叶的生日,他这个儿子唯一能做的,只有点一炷香。
也不知道她怎么发现的,来了一趟,留了点东西。
如果说在那之前,叶宵只是凭着直觉过活,凭着直觉知道他的心意,喜欢看见她,希望她得偿所愿,有了一点火光似微弱的探究欲望,那一天之后,他发现姜醒悦的存在远不止于此。
他有点想跟她一同站上赛道了,想一起……体会奔跑时微风拂面的感觉。
姜醒悦沾点冷不丁的嘴毒,但见真章的时候,反倒会沉默。这点叶宵早知道,她能说出那七个字,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叶宵觉得自己心情简直能为此飞扬一周,后来发现不止,连着半个月在球场上都没吃过败绩。校外的球场上,打到最后对手都快吐了,叶宵还能亮着一双黑眸笑眯眯地跑全场。
但只要时间到了,他一秒都不会多待,拎着书包就走,对外宣词是卷子没写完。
大喇叭周齐搭着体育课代表的肩,互相望了对方一眼,非常默契的作势要吐。
“叶宵你tm别扯淡了,打英语课代表她老人家不来观战,你看看你每天掐点走人,您老人家要回去奶娃啊这么准时?!你们到底有什么勾当,老实交代!”
叶宵搭着条毛巾,回头冲他们笑笑,语气颇为遗憾,眉眼间落拓不羁,额间的薄汗都被大灯照的折射出凌厉锋辉。
“说了你们也不会懂。”
“靠——”
周齐边笑边骂,手上的篮球差点扔向他。
“你看他拽这么牛逼也没用,”体育课代表拍拍肩安慰:“我听姜醒悦那意思,到现在也没跟他透自己选什么呢。”
“就算选的一样,班也不一定分一起啊,”周齐翻了个大白眼,想了想还是笑了:“不过他们还是在一起互相祸害比较好,省得他祸害别人,老子一天被迫见识多少心碎少女。”
确实,还让周齐说准了。
他们都选了理科,但姜醒悦在4班,叶宵2班。
从知道这个结果那天起,姜醒悦觉得她能让某人给烦死。连放学后的自由时间都喜欢在路口等她,即使老姜有时候来接她,他也会骑着单车不远不近地把人送到家为止。
暑假更不用说了,姜醒悦第一次知道本市有那么多人工湖和矮山,只要跟叶宵出去厮混,她的步数永远是微信前三,两万起步,上不封顶。
他还特别喜欢看日出,姜醒悦后来实在肝不动了,拿她要预习的借口挡了回去,叶宵说没事我下载了pdf,你想先看哪科,路上一起。姜醒悦说要给程瑞和陶静川补课,叶宵非常积极向上地表示我可以帮忙,还友好地指出,高一最后一次期末数学他比她高了十五分,应该有这个资格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