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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听过姜尚宫的汇报,她喝着入口软糯的米粥,便知这是姜尚宫早早准备下的,永嘉心底发暖:“这几日商行可有消息,陆宅你有去过吗?”
姜尚宫闻言先是一顿,接着点了点头,面上带着难色:“殿下,奴婢去过了。”
“如何?”永嘉连忙问。
姜尚宫却垂下头,摇了摇:“尚无消息。”其实淑太妃病逝,永嘉归京之前,姜尚宫便拿到了商行和陆翊送回来的消息,本想等着永嘉归京时告诉她,却不想遇上淑太妃病逝,姜尚宫更不忍开口,便先将消息瞒了下来。
“商行的人去了那几名宫人籍贯地,都查无此人…”姜尚宫说着,又急忙开口“奴婢想是她们在宫里伺候多年,可能被主子赐了新名字,归乡后更名改姓也未必,也或许是搬家,嫁去了别处,”姜尚宫扶着永嘉瘦弱的肩膀:“殿下莫急…总会有消息的。”
永嘉闻言仰头对姜尚宫笑了笑,她拉着姜尚宫在身旁坐下,她心底如何能不急,姜尚宫说的后话,不过是在安慰她,若是真的无法寻到文思皇后前宫人,查不出真相,母妃生前已经受了许多罪,死后仍要背负着这盆污水,孤独葬在京郊,不得安宁。
“那陆将军呢?”
“陆大人送回来的信与商行一样,都说找不到同名同姓的人…他问殿下,若能找到画像,应该会方便许多。”
“宫女哪里会有画像。”永嘉摇了摇头,心上似压了千斤重,她越迫切想要寻到真相,越毫无头绪,如今趁着沈邵不在京,她必须尽快寻人,永嘉吩咐姜尚宫:“你再多联络几个商行,多派人去找,总没有凭空消失的道理,来回时记得避开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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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埋在京郊了?”何欢眼睛瞪圆,她拉着何铎的衣袖,不甚相信的问道。
何铎喝了口茶,点了点头:“陛下的旨意,她也不敢不从。”
何欢顿时觉得解气,她坐在何铎身边,拿起桌案的橘子,剥开一瓣一瓣的吃:“还是便宜她们了,要我说就该将那个淑太妃挫骨扬灰。”
何铎闻言,侧眸看了眼何欢:“苦头还没吃够吗,莫要再生是非。”
何欢听了,立即将手中的一瓣橘子递到何铎嘴边:“我知道…我都听哥哥,这不是有哥哥替我收拾沈姝那贱人吗。”
何铎张口将橘子吃了:“我所有的事你都不许插手,你只管看着,自有她们倒霉的时候。”
“哥,你说沈姝不会怀疑那遗书的真假吗?陈尚宫那个老妇,竟然自尽了。”
何铎闻言冷笑了笑:“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陛下知道,知道长公主还怀着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等她得罪了陛下,失了靠山,还不是由你拿捏,到时候咱们的仇,还是要报的。”
何欢喜笑颜开,她抱住何铎的手臂:“还是哥哥疼我。”
何铎转头看了看何欢,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抬头瞧向远处,庭院的春慢慢染上枝头,透着嫩绿。
他忆起半月前,在京中聚宾楼撞上长公主贴身的嬷嬷,他偷听到她们竟联系商行,寻找姑母身边曾经伺候的旧宫人。
沈姝无端的寻找旧宫人,一定是想调查当年文思皇后病逝真相,她想翻案,她不想背这个黑锅,她非要将那些陈年旧事都翻出来,那便只能先要了她的命。
何铎收回目光,他看向何欢,再次开口警告:“陛下就快归京,你务必给我老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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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邵从南郡抵京,是在永嘉搬进夕佳楼半月后,长万前来送信,说沈邵召她入宫。
永嘉称病,推脱了,长万离开不久后,御驾停在长公主府门前。
沈邵走进夕佳楼时,见永嘉一身素白衣衫,满头青丝无一点珠钗,她坐在窗下的小榻上,正执笔抄经。
沈邵阔步走上,他立在小榻前,垂眸打量永嘉的小脸,接着抬手欲去触碰她:“不是病了,怎不好好歇着?”
永嘉察觉到沈邵的动作,侧头躲开。
沈邵神色一闪,他慢慢收回手,转身走到小榻对面坐下,他拿起一张永嘉抄好的经,沉默瞧了瞧,接着放下,他又看向永嘉:“朕在问你话。”
永嘉将最后一张经文写完,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沈邵,她望着他,望着他的眉目,他平静的好似何事都不曾发生,好似那个在南郡写手谕,让她将母妃孤独埋葬在京郊的人不是他。
沈邵对上永嘉的目光,不禁蹙眉:“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永嘉忽然落下手中的笔,她从小榻上站起身,走到沈邵面前,屈膝一礼:“臣有事想请求陛下。”
“若是为了你母妃,便不必与朕开口。”沈邵先道。
永嘉闻言停滞片刻,她垂着头,继续开口:“臣只求让桓儿归京,让他在母妃坟前上柱香。”
“不可能。”沈邵回绝,他抬眸盯着永嘉:“月余未见,你见到朕,就只想说这些吗?”
“桓儿连母妃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臣只求让他回京看一眼,连一眼陛下都不许吗?”永嘉与沈邵对视,眼角有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陛下是觉得自己报复还不够多吗?是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陛下才肯满意。”
沈邵盯着永嘉,面色彻底沉冷下来,他微微眯眸:“报复?”他从小榻上站起身,他身前的永嘉下意识后退。
沈邵一步一步向前,逼得永嘉步步后退,他忽然一把掐住她的双肩:“你说朕报复你?”沈邵嗤笑一声:“朕让你给她办丧仪,朕许她寿终正寝,好生安葬,你却说朕报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