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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逃跑那晚,到了次日晌午,迷药的药效才尽褪,沈邵醒时,殿外以庞崇为首跪了一众请罪侍卫。
沈邵睁眼看,看了看身旁空旷的床榻,又缓缓闭上眼。
他感受到额前久久不散的疼,这疼熟悉的一直延伸到心坎里。
沈邵突然兀自笑了一声,笑声低低的,其中各种滋味,沈邵想,这世上故技重施能骗到他的,也只有她了。
那晚的话,果然还是她的谎言,他是痴心至极,念不出真假,一味的信,一味企望她的真心。
她还是跑了,果然跑了……
王然一直候在一旁,见沈邵醒了半晌,却睁着眼一直躺在床榻不动,他听见沈邵似乎笑了一声,更是摸不着头脑,王然犹豫半晌,终还是上前:“陛下,何院首正在殿外候着,还有庞崇将军也…也一直跪在殿外请罪。”
王然话落,沈邵仍是沉默,他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王然等着等着,心里开始打鼓,他琢磨着欲再开口,忽听见沈邵问。
“你们去找她了吗?”
沈邵话一出口,王然霎时跪地。
“今早府衙来报,说在茶马镇发现了长公主殿下一行人的踪迹。”
沈邵闻言,眼底隐隐有了些光亮:“她在茶马镇?”
“府衙说,长公主所住的房舍失火,有边境百姓看见,长公主与惠王殿下随着一个突厥人,往突厥境内去了……”
第105章 永嘉,回来。
在突厥休养了几日, 陆翊恢复了些体力,今日吃过药后,已经能下地慢慢走路。
午后突然有人来请永嘉几人, 说穆勒在外营设了席,新宰了牛羊, 请他们前去吃烤肉。
陆翊以行动不便为由, 道谢后说不去了。
奉命来请的人却说:“小王爷特意叮嘱, 几位贵客都要请去,小王爷如今已在席上等着各位了。”
陆翊心想着来此处打扰多日, 穆勒既坚持, 他也不好拂人家的面子, 只得应下。
外营距内营较远,来人特备了马车,请永嘉等人上车后,他随车夫一道坐在外面,往外营方向去。
沈桓坐在马车上, 撩开窗幔向外望:“好端端的,穆勒怎么跑那么远的外营烤肉,陆兄身上还带着伤呢……”
陆翊闻言, 淡笑着摇头说无妨:“小王爷也是一片好心。”
永嘉原是同姜尚宫在一旁静坐着, 听见沈桓和陆翊的对话,似乎突然察觉到什么, 她也撩开窗幔,看着一路朝突厥大营远去的方向,忽然开口大喊停车。
沈桓和陆翊听见永嘉毫无征兆的叫停声有些意外,皆转头看向她,沈桓问:“阿姐怎么了?”
永嘉话落, 见马车未停,她未先理沈桓和陆翊,而是继续开口:“停车!停一下车!”
马车依旧不停,甚至在唤停的声音下越跑越快。
沈桓与陆翊对视一眼,也察觉到不对,沈桓连忙推门,却发觉上了锁,大家心头一沉。
料不定来人到底意欲何为,沈桓在颠簸的车厢内起身,抬腿几番用力踹门,不料车门结实无比,沈桓几脚踹下去,丝毫不动。
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永嘉等人被困在车内,眼看马车就要驶出突厥边境,忽听后面有快马追来的声音。
沈桓透过车窗向外看,见是策马而来的穆勒。
穆勒从后大喊停车,车夫依旧不应,他急追了一路,终于在关口前拦下了马车。
穆勒驻马在车前,盯着车外坐着的他父王贴身护卫,冷声开口:“转道回去。”
那护卫闻言不应,只从怀中拿出老王爷的狼牙,举在手中给穆勒看:“小王爷您还是回去的好。”
穆勒盯着护卫手中的狼牙渐渐眯眸,他挡着前路没有动,两厢对峙许久,穆勒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护卫。
“你今日若不放人,孤便提着你的人头,去向父王谢罪。”
护卫看着直指来的剑尖,将手中的狼牙攥紧,他反问穆勒:“小王爷,为了几个外域人,您要一再忤逆老王爷吗?”
穆勒闻言不答,他手上剑锋一转,架到护卫脖颈侧:“回去!”
锋利的长剑在秋日骄阳下映出凛冽的剑锋,护卫感受到颈侧的冰凉,鼻息下皆是剑身浸染的血气,他暗暗咽了咽口水,缓缓放下狼牙,不甘的低声开口:“回去。”
穆勒将剑从护卫脖子上移开,却未放下,而是一剑砍向车门上锁,铁锁断裂,穆勒将护卫和车夫驱赶下去,他自己也跳下马。
车门被从内推开,穆勒看着车内的永嘉几人面上皆是歉意,他亲自驾车,一路回到大营中。
穆勒刚驾车入营中,还未来得及安顿永嘉几人,便被突厥老王爷急急召过去。
穆勒几乎是被人看押着,一路带到突厥王帐中,他刚一进帐内,被率先飞来的书卷重重打在身上,穆勒受着疼未躲,继续向前走。
“你个逆子,给我跪下!”
穆勒挨着骂,依言跪下。
老王爷看着跪地的儿子,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接着用力拍着桌子与他讲:“大魏皇帝来信向我要人,你把人截回来,怎么,为了那几个异域之人,你是想将整个突厥都赔进去吗?”
“我们如今就靠着与大魏的互市,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你敢得罪大魏皇帝,若互市关了,你可想过突厥会怎样?突厥的百姓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