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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薛雰,看似时常出头,刁钻可恶,但其实不过有一些奸懒馋滑的小毛病,人头猪脑蠢货一个,也因此总容易受人挑拨。
而真正称得上可恶的,其实是当妹妹的薛霏,其人阴郁狭隘,满肚子的坏水儿。薛雰虽没良心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但好歹还算得上是疼爱妹妹,薛霏却是连这一点儿的人味儿都没有,有事利用、无事撇开——就连几回薛雯发难,她也都是立刻就将姐姐推了出来,自己缩了。怎不叫薛雯看在眼里?
所以,一来惩罚有轻重,“看人下菜碟”,自然是重罚主犯了;二来,离了薛霏的挑拨与撺掇,薛雰大抵就能消停许多了,也就不足为虑了。
此番一同上京,就算是停下休息时薛雰也轻易不下马车,只要是条件允许,离薛雯就更是有多远就待多远,可见是被妹妹和亲的事情吓破了胆子,如此也好,正合薛雯之意,彻底把她抛之脑后了······
薛霏的事情从头到尾未假他人之手,沈尧原还不知道有吴书儿这么个人物,事关西戎局势,他也还算是上心,闲暇时随口发问,打听薛雯看那十二个人如何,可有能成事的。
薛雯也是近来事情少,脑子里还真想过这事儿——那十二个人中,除了吴书儿,还有一个与众不同值得一说的,其人乃是官奴出身,无有姓氏,名唤知春。
当初十二人安顿好几日后,这知春特意求见了薛雯,先自报了家门,又说曾经受过昭阳宫的恩惠云云,表了表忠心,最后才胆大包天地说会替殿下盯着恭安长公主的,若有异动或不妥之处,定会设法传信回来。
薛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随口允了她,还送给她了一只能够召唤信鸽的玉哨,信鸽就安置在西戎的都城中,便于她传信,就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能真的有信要传了。
一个吴书儿,一个知春,都让薛雯留下了印象,说与沈尧听,他也是好一番的惊叹连连,直说“卧虎藏龙”,料想将来倒是会有一出好戏了。
又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楚王就······”
沈尧虽因与薛昌韫同年,少时也最为交好,但因当初平帝的屡番手段,薛昌辉那时在西南大营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一同应对了很多次大的危机,勉强算是并肩,便也有了些许的情谊,此时替他叹上一句。
若是西戎乱起来以后,一切如薛昌韫所想所愿,那么薛昌辉被支到西戎去···可怜倒不至于,就是挺让人惋惜的。
薛雯听了这话摇头失笑,张口预言之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愣,脸色巨变!
沈尧瞬间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弹起了身来,喝令门外站着的小卒退远些,不许任何人靠近房间,又将门和对着驿馆后院的窗户都推开了一条缝,这才回来,小心翼翼地握着薛雯的手道:“蓁娘,怎么了?”
薛雯并不开言,只是脸色越发难看,对着他张了张口,犹豫不决,沈尧见状连忙道:“你若不便说,那就算了。”
说着,见她情况越发糟糕,额头冒出了细汗来,一张小脸儿也是煞白,连忙倒了杯热茶递到了她手里,声音越发柔和,劝解道:“好了好了,先别想了,有什么事都还有我呢,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蓁娘,快别这样,喝口茶。”
滚烫的茶水,温度很快就传到了茶盏外壁上,递过来烫得薛雯手心一疼,这才缓过来了一些,沉默了半天,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来——无奈笑道:“好父皇······好得很。”
沈尧听她撂出这么一句来始料未及,也不由瞳孔微震,只是并没有再露出什么大的神色变化来,更没有追问,而是继续劝她道:“别想了、别想了,快喝口水,用不用靠一靠?”
薛雯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端起了握在手里的茶盏,饮了一口,这才彻底缓过了这一口气来。
笑了笑,对焦心不已的沈尧道:“我无事,阿兄坐下吧——此事,料也应与你有关。”
说着见沈尧依言坐下,静下心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方道:“你方才所说的,其实我上回就想告诉你了——大皇兄当初敢退到云南去,自然留有自保的招数,无论新帝是谁,他都会有他的把握,就算他没有,父皇也有,就算都没有,还有我呢,我也不会坐视,所以,大皇兄是不会去西戎。”
沈尧自然是一点就透的,想了想,便明白了这里头的道理。可是,仅仅是这样,应该不至于让薛雯神色大变···果然,她又喝了一口茶,定定道:“先帝想保的是大皇兄,在出了变故之前,先帝一直在为薛昌辉筹谋,所以皇上和薛昌煜先后去蓟州,作为彼此的牵制,那么···我呢?”
薛雯呢?
她有能力,有理朝政的经验,在群臣中也有声望,而沈三郎有兵权,有爵位,先帝可能会不防备他们吗?可能会不留下可以牵制薛雯的东西吗?
不仅会有,且必是杀招。
如今,回头再想想薛昌韫对薛雯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不免就又些耐人寻味起来了——这个能够制衡薛雯的把柄···薛昌韫,已经掌握了吗?
······
沈尧听到这里再也不能够维持淡定了···他有些坐不住,站起了身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
约半柱香后,他才坐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对薛雯道:“我想,皇上应还不知道——先帝去的匆忙,其时病榻前唯有婉太妃和八大辅臣,绝不可能对此事有所托付。且皇上乃匆忙登基,更马不停蹄就匆忙去了西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