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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生活就是这样,脆弱必须短暂,崩溃也必须短暂,再庞大的负面情绪也只能当疾风骤雨后的小水塘一般践踏过去,沾上泥点子在所难免,但绝不能成为耽溺的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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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ANNO春季樱花彩盒在官博正式发布的第一天。
周谧也跟着仔细检查了下每个平台每个KOL的预热视频是否存在疏漏。
虽然全天基本窝在工位,但她大脑还跟陀螺似的飞速旋转,午饭更是吃得潦草至极。某个失神的瞬间,她不受控制地想,张敛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像叶雁,像她,也在无数次的摸索跌撞,割舍收获后才变成现在的游刃有余,举重若轻?
夕阳西下时,原真来了趟叶雁工位,说K记那边下的Brief已经传到她邮箱了,问她有没有看。
叶雁仰脸:“收到了,还没细看。”
“赶紧啊,组织起来,”原真催着吩咐:“端午小食桶的pitch(比稿)不是下月初就是下月中,这次对接的是他家媒介共享部的新总监,还不熟悉,别怠慢了。”
“我吐了。”听见这个快餐品牌就头疼的叶雁直言不讳。
原真嗤笑:“你怀孕了啊。”
叶雁冷哼:“怀孕了都好了,我就能顺理成章辞职了,可惜老娘的多囊卵巢不允许啊。”
“谁不想呢。”撂下这句话,原真笑着走人。
周谧不声不响地偷听,心情一言难尽。
叶雁重新看邮件,打了个哈欠,喃喃:“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待在食品生活组,两年三次碰上K记这块难啃的骨头……”
周谧奇怪:“你们不喜欢吃K记吗?那可是K记欸。”
“那可是K记欸!”叶雁浮夸地学她口气,又飞速垮脸,语重心长:“孩子,我从小也很爱很迷。等你接触了就知道了爱好是不能变成工作的。我现在在商场路过他家门店都应激得胃液上涌,就像猫认真舔了好多年,最后呕出来一肚子毛团那种感觉。”
周谧:“……?”
她瞥向周谧,不怀好意地莞尔:“想试试吗?想锻炼吗?”
周谧皱眉:“啊?”
叶雁像传销组织头目那样虎视眈眈目露精光,就差伸出一只手来:“来吧,加入K记小组,感受爱恨的捶打与煎熬。”
周谧当然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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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七点,约莫是大战在即要先犒赏三军,外加情场失意急需自我排遣,叶雁在team群刷屏询问要不要今晚出去唱K喝酒。
周谧刚把日报交过去,点开群就看到不少人附声应和,并开始商量去哪一家。
几乎维持同个坐姿一整天了,周谧感觉腰那边都快散架,有点纠结到底是回去休息还是跟风玩耍。
叶雁已经热情地靠了过来,挽住她高频捶打的胳膊:“mi啊,一起去嗨不?”
形势已不容她多虑或婉拒,她也不想扫兴。
十人唱K小组一道下了楼,蒋时也在,短促的目光接触后,男生笑了一下,周谧尴尬到头皮发麻,只能往叶雁跟陶子伊那边凑近,把她们当掩护。
挑选的地方在公司附近一家网红复古夜店。
它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西洋vintage,而是中式复古,包厢是七零八零年代歌舞厅风格,斑驳白墙,陈年留声机,看起来随时会塌掉的粗糙桌椅和做旧处理的掉皮沙发,啤酒灌进了大红色牡丹花热水瓶,经典老歌串烧,连外面舞池里扭动的人群都出奇一致,像在进行广场舞或团练操。
可人气就是旺到不可思议。
大概是光喝酒过于无趣单调,叶雁又去叫了些果盘和小食回来。
飞旋的迪斯科球把整个包间涂抹像个五彩斑斓的星系,令人头晕目眩。
有位性格外放的SAD也在。他点了首杨千嬅的《处处吻》,高举麦克风,眉飞色舞,每结束一句都要冲大家抛媚眼,很有台风地将包厢氛围带至高潮。
周谧一如既往地缩在犄角旮旯,安静地端着杯子抿酒,尽可能减弱存在感。
过了会,叶雁鬼鬼祟祟地捧着自己刚用完的几张纸巾上前“献花”,被砸了回来。
全场哄笑。
周谧也笑得仰靠到沙发上。
倾身放搪瓷杯时,她隐约察觉到有人在瞄这儿,偏眼一看,是沙发斜对角的蒋时。
男生冲她一笑。
蒋时其实长得不错,容貌清秀干净,笑起来有种破晓般的眼前一亮感。
但在周谧看来,无异于一团在公园长椅上不小心摸到的,还热乎着的白色绿箭。
她飞快敛目,嘴抿成一条直线,又双手捧起杯子酌酒,不敢再四处乱瞟。
一曲毕,蒋时离坐,去点歌台前选了首邓丽君的《甜蜜蜜》。
几个男同事狼嗥,气氛爆炸。
“天啊,受不了,”周谧身边的陶子伊啧声甩头:“谁不知道我们mi妹妹笑起来最甜蜜了。”
叶雁已经醉了,行为和思维都有些失控,两腮醺红满脸堆笑地跑过来,把另一支麦克风使劲往周谧手里塞:“mi啊,别傻坐着啊!跟蒋时一起唱啊!”
周谧不知所措,也无法抗拒,只能被迫捏在手里。
像握着一截短硬的黑色刑杖,她定坐在那,一动不动。
而身侧的所有女同事们都开始摇摆拍手。
「你要配合,要合群,人生就是身不由己」,周谧在心里对自己默念强调,复述了N次,最后终于微启唇瓣,从喉咙里挤压出干涩发苦的歌声:“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