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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敛也还在看她,但他跟她不同,风波不动,不带任何较量情绪。
对视不过须臾,却有种无端而隐晦的心照不宣。
周谧心跳在加快,甚至不由自主地揣摩:张敛是不是接收到她朋友圈的信号了,所以故意走出来,为了看到她,也为了被她看到。
越过她时,他突地撂下句:“棉签在洗脸台下面柜子里。”
周谧讶异地瞪了下眼,然后“哦”一声。
他身上的气味也在身侧一晃而过,是通透清凉的海盐味。
等他离出走廊,周谧偷偷翘了下嘴角,步伐轻盈地跑回去找棉签。
对着镜子清理干净耳朵里的水,周谧再一次看向瓶子里的两朵针垫花。她用指尖碰碰花头,又顺着边缘滑下去,搓了搓锯齿状的叶片,确认它不扎人,才将其中一枝抽出来。
茎的尾端是潮湿的,她抽出棉柔巾擦拭了下,打算拿来当作二次投掷的饵料。
做完这一切,都不见张敛回房。她有些好奇,便悄无声息地步出廊道。
男人立在茶几后面,手持遥控器,在开电视机。
周谧将捏着花枝的手别到背后,也像暗中观察的猫一样藏起一部分自己。
但一样容易被发现。
张敛偏眼看了过来,握遥控器的手也顺势垂下去。
女生似一朵蔓爬出篱笆的小蔷薇,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也因刚淋浴完呈现出粉白花瓣一般的质地。
客厅里响起解说口若悬河的介绍,伴随着绿茵场和观众席的喧嚣生机。
周谧怔住,脸上流露出几丝窘迫,原来又是她在自作多情,他只是为了出来看足球比赛。
数秒安静的对望过后,张敛问:“有事吗?”
周谧顺理成章地掏出花枝,摇曳一下:“我觉得这个花长得挺特别的,可以拿一枝放卧室当装饰吗?”
张敛说:“你放朋友圈当装饰也没提前征询过我意见吧。”
周谧没吭声,但已控制不住张扬的嘴角和放肆的苹果肌。
“啊?你看到了啊,”她无辜装傻,亦理由充足:“我觉得颜色和寓意都很吉利,就想拿来当背景。”
张敛唇微挑:“这会得寸进尺连实物都不想放过了。”
“人总是贪心的嘛,”周谧用花枝指了下身后:“不行我可以再放回去的。”
“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他说。
话音刚落,电视里忽然传出开局哨响,漫长也强力的一声。
周谧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侧了侧身子:“你看吧。不打扰你了,我回房间了。”
张敛:“嗯。”
掉头一瞬,周谧再也压制不住,窃笑出挤眉弄眼的意味。
“周谧。”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周谧快速绷直嘴角,转回头去:“干嘛?”
男人还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晚安。”
周谧感觉自己面部肌肉都在往一种叫“喜悦”的情绪上拼力靠拢:“哦,晚安。”
周谧蹦着高频的小碎步回到房间,把自己抛回床褥里,仿佛掉入一朵宽大的、粉色的云朵,她左右翻滚了好几下,才重新捞高手机看自己的朋友圈背景。
画风奇怪的花朵让她本来少女气十足的朋友圈严重衰老四十岁。
那又怎么样。
她确定了一件事。
张敛果然在关注她。
很密集,也很密切地关注着她。他在意她,比她想象的要更在意她。
她截图朋友圈界面,又去骚扰他:一般人真的会去查这种丑花的含义吗?
那边回得很快:所以它只会到你手里。
周谧坐起来回:要是我也不懂呢。
对面回:你不会。
周谧说:这么自信啊?
张敛回:是相信你。
周谧单手揉了下酸僵的笑肌:你能不能专心看球赛,老聊天很不尊重电视里卖力满场奔跑和抢球的大家诶。
他说:球赛只是个引子。
周谧蜷起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中间,好像要把那里当个托架,才不至于让自己满脑袋的糖水不当心漫出来。
她好奇:那正文是什么?
张敛回:对方正在输入。
周谧完全忘记表情管理为何物,整个人在轻盈地上浮:我要结尾了。
张敛说:好,是不早了。
周谧说:要不再写会吧,字数好像有点少。
张敛:也行,毕竟一个星期没下笔。
周谧说:你好烦啊。
张敛说:下次不要再说那些了。
周谧:我说什么了?
张敛:你知道是什么。
周谧开始装鱼的记忆:我好像忘了。
张敛没有略过这件事: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周谧鼻腔滞塞了一小下,随即又漫出低浓度的酸意:你上次讲话也不好听,我这么想你又怎么了。
张敛没有直接点出:我坦白上次有置气的成分。但你这样想我,其实也是在拉低自己。不要妄自菲薄,周谧。
他又说:我从没有陪一个人文字聊天这么久。
周谧心脏重重抽搐了一下:那你直接打电话好啦,我又不是不会说话。
张敛说:打字交流能让你自在一些,就是判断情绪的难度会更高。
周谧眼眶微胀,她极快地眨动两下,毫不犹豫地拨通下方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