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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给对方吹头发,喜欢在洗脸时打水仗,喜欢在用餐时无所顾忌地叉他盘子里的肉类,喜欢敷上他送的金属色面膜,再伸平手臂,张开五指,对着他哔哔哔,说一句:“I Am Ironman.”
他们是如此默契神会。
有时周谧甚至会觉得,他们前世就是同个人,一个饱满的,富有美感的,近乎无缺的存在,但后来他也犯下罪过,上帝就将他的灵魂分割为两半,投胎在一男一女身上,他们这辈子就成了对方的功德或劫数,冥冥之中的神力推动他们重新拼凑回一起,只是惩咒仍在,他们将难见天日。
同居第二个月的某个深夜,周谧曾面对面将这个异想天开的故事讲述给张敛听。
张敛淡淡勾唇:“那怎么才能破除诅咒。”
周谧想了会:“我也不知道,”又嘟囔:“等三个月时效一满,他们分开了,就能各自回到阳光下继续生活了,也不失为美好结局。”
张敛笑意收了些:“那他这辈子都完整不了了。”
他的反应让她心头揪出一阵密集的痛感:“是啊,所以这是惩罚啊,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完整的人格了。”
张敛忽然纠正:“周谧,你的故事很浪漫,但我可能没办法赞同。我认为我是完整的,你也是完整的,准确说,每个人都因为独一无二而完整。”
周谧否认:“我不觉得,我觉得自己缺陷很多。”
“你有什么缺陷。”张敛蹙了下眉,像是大为不解。
周谧瞪着大眼睛,回忆了下:“很多啊,你以前都说过。”
张敛说:“可那些不是缺陷,是花纹,能给你增添美感,如果你那么平滑,光洁,万无一失,我可能也不会被你吸引。”
怅然和酸涩一扫而空,周谧咧唇笑开来,然后摆了下头,叙述自己的观点:“可我当初好像是被你的完美吸引的欸,就认识你的第一天,可能因为喝了点酒吧……”
她的神态似全身心陷入回忆:“那天酒吧灯光又特别暗,然后你正好坐在一片光里,半透明的一样,简直天神,我第一次见到把白衬衣穿得这么好看的人,纪录片里深海白鲸的感觉,很静谧,与世隔绝,我觉得跟我感受一样的人应该不少,我偷看了你好久,都没人敢跟你搭讪,也就我胆子比较大。”
张敛被她堪比追星彩虹屁的形容取悦,笑一声,不留情面地揭穿:“你是被男色吸引吧。”
“那又怎样,”周谧被堵一下,立马化身卡带的留声机,发出可爱又尖细的挑衅:“怎样怎样怎样怎样,反正也睡到了,睡到就是赚到,我……”
话音未落,她就被他欺身按低。
气喘吁吁被他放开时,周谧面色酡红地抹了下盈满水光的双唇:“一言不合就堵人嘴是什么毛病。”
张敛倚回床头,有点儿懒散地斜着她:“再多说一句天神就要破戒了。”
“噫——别人这么夸一下,你就不要脸地接受了?而且那只是初印象,现在……”周谧哼哼两声。
张敛问:“现在怎么了。”
“凡、夫、俗、子。”她咬字很重地抛出这个成语。
张敛不以为意地勾笑:“挺好,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完美化。”
周谧眨了眨眼:“为什么?”
张敛说:“因为我本来就不是。”
周谧说:“可你又说你是完整的。”
张敛说:“完整不代表完美。”
周谧又躺下去,把脑袋枕到他胸口,双手搭腹,像只身心松弛漂浮起来的小水獭。
张敛顺手抚摸起她柔软的黑发。
周谧勾高眼睛,突然好奇:“你那时候第一次看到我什么感觉。”
张敛耐人寻味地轻笑一声,颇微妙。
周谧不快:“拒绝用表情闪烁其词蒙混过关。”
张敛用词明确了些:“很漂亮。”
周谧听得耳根微热,继续嘴硬:“你不也跟我一样肤浅吗?”
张敛说:“人看人第一印象基本如此。”
周谧无法反驳:“然后呢。”
张敛不假思索:“你一开始哭我就想对你有求必应。”
周谧心像被全糖的奶茶溅到那样烫得抽搐了一下:“有那么夸张吗?”
张敛:“嗯。”
周谧拧着眉毛:“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小部分原因吧,”他接着说:“更多是因为你的情绪很打动人。”
周谧思绪里又噗呲噗呲冒汽水泡儿:“可酒吧里到处是我这样的人诶。”
张敛捏了下她鼻头,停在那:“你脸皮最厚,非要跑到我跟前来。”
周谧憋住,双手捉开他手,没有放开,就像按泡泡纸那样一下下泄恨地压他手掌:“哦,你坐在那种声色场所招蜂引蝶的还怪别人扑过去了?”
张敛面部仍留有笑意,语气清淡:“之前怎么会跟你男朋友分开的?我记得那天你说是他提的。”
周谧微怔,警惕状:“干嘛,开始刨根问底挖我情史了?”
张敛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周谧不准备粉饰和掩瞒:“他说受不了我性格,说我总喜欢放大任何一件小事,再去折腾他,让他很累,他觉得到那个临界值了。而且那会是暑假,我人还在鹭岛,就他的家乡,吵了一架,很严重,他直接送我去了机场,到家后我就发现我的联系方式全都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