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页
她瞬间清醒了。
“我,我困了,”沈姒被他孟浪的动作吓了一跳,磕巴了两句,忽然觉得有点慌乱,挣扎着爬起来,“真的困了,脚还疼,你能不能别——”
齐晟将她的脚踝放在膝盖上,打开了医药箱,“别什么?”
会错意了。
沈姒眨了下眼。
她低下头,慢慢地将脸埋入掌心,闷声闷气地回了句,“没什么。”
耳边落下齐晟的一声轻笑。
从他嗓子里荡出来的音,低低的,散漫的,勾得人耳垂发麻。
“你还笑!”沈姒脸上烧得厉害,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脸埋得更低,像只小鸵鸟似的缩成一团,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耳尖一阵阵发痒。
羞恼持续了不到半分钟,沈姒咝地倒吸了口气,弯身抱住脚踝,没忍住尖叫,“疼疼疼——疼,我的脚!”
这是上药吗?
这他妈是分筋错骨手吧!
“哥,三哥,不劳您大驾了。”沈姒浑身一个激灵,挣扎着要起来,“您金尊玉贵就歇着吧,哪敢劳您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行,自己来就行!”
她只是崴伤脚,但照他的架势,搞不好她还要去医院拍个片。
“别动。”
齐晟微微蹙眉,一把握住她乱挣的小腿,牢牢按在膝盖上。
“别别别我命薄,大恩大德我无福消受,”沈姒还在挣扎,双手握着自己小腿,拼了命地想要抽回来,完全不顾形象,“我觉得我自愈也行。”
齐晟掀了掀眼皮,“我说别动。”
他的语气很淡,听上去比上一遍温和点儿,但莫名让人小心脏发抖。
沈姒肩膀小幅度地缩了一下。
谢谢,有被威胁到T^T
她不敢再动,看他要替自己继续擦药酒,回想起刚刚钻心的疼痛,跟个小复读机似的,忍不住一遍遍提醒,“你轻点儿抹”和“我自己来也行”。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齐晟面色依旧冷得像添了雪,甚至有点不耐烦,但动作温柔了许多。他倾了点药酒在手上,替她抹在脚踝处,一寸一寸,慢慢揉开。
沈姒细微地颤了下,有些不自在。
疼痛感被一种微妙的感觉取代,麻酥酥的,从脚踝处往上攀爬。
齐晟大半张脸没入阴影里,他的五官硬朗,眉眼疏淡,唇薄,漆黑沉冷的眼被前额碎发遮挡了些许。
他此刻垂眸的样子,倒不像往日那么阴冷。
沈姒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微微地扑簌了下,想得有些出神。
也许环境太安静,空气似乎变得胶着,生出一种温柔错觉。完全不自觉地,她朝他的方向倾身,动作很轻地勾住了他的手指。
齐晟身形稍顿,眼皮浅浅抬起一层,漆黑的眼沉静地看着她,“怎么了?”他微微蹙了下眉,“还疼?”
“没事。”沈姒缩回了手。
她心底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麻麻的、痒痒的,像电流一样钻向灵魂深处。
明明不安于现状,她却不可抑制地倾心于此刻光色,似乎只要和他在一起,一切都是鲜活的生机。
有时候,他真的会让她谈恋爱的感觉,像相处了很多年。
可明明……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沈姒别开脸。
她想换个话题,视线往别处飘时,被附近的几个礼盒绊住。
昨晚没注意到,大约是品牌送来的高定礼服珠宝和超季的鞋包,阿姨没来得及往衣帽间整理。
她闲着无聊,俯身捞起一个长盒,有些好奇地拆掉了包装。
卷轴长幅陡然展开,是一幅画。
画卷之上水墨淋漓,花鸟鱼虫色泽浓艳,踏春人物活泼灵动,山水走笔流畅,用色艳而不俗。十分老辣古朴的风格,沈姒一眼便能认出。
钟老先生的《桃花游春图》。
沈姒怔了下。
她又拆开另一个长礼盒,如她所料,是春拍另一幅《灵山空水》。
沈姒迟疑了瞬,不太确定地看向齐晟,“你让人拍下来的?”
齐晟沉默地掀了下眼皮。
除了两幅画,她脚边的小礼盒里还有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
很罕见也很独特的玩意儿,白日闪着绿色火彩,夜间泛着红色光泽。是她上次随口提了一句的紫翠玉。
沈姒真是惊了,“都是送我的?”
周子衿说有人把竞拍价多抬了个零,她还好奇谁这么财大气粗,现在想想,是挺附和齐晟的风格:
凭亿近人的风格。
齐晟依旧没搭腔,看着她,只觉得好笑,音色极低地淡嗤了声。
有点嫌弃。
沈姒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神,非常自觉地把画和宝石拿走,唇角的弧度完全压不下来,得瑟得像小孔雀开屏。
“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跟在齐晟身边这么久,沈姒将他的强盗逻辑贯彻了个十成十。
沈姒其实也想矜持一下,但名画和宝石,是她无法回绝的两大爱好。
“我太喜欢你了,”她抱着两幅画和宝石在床上打了个滚,呜呜了两声,给他比了个小心心,“看到了吗?三哥,我这颗心都是给你的。”
齐晟低低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冷笑,“我看你这颗心都给了钱。”
“都给了你的钱。”
沈姒理直气壮地强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