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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人就想走?黑心肝的狗东西。”抓着她的是一个年纪二十五的妇人,矮矮的个子微胖的身子,胸前鼓鼓的像是塞了球似的,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跟她那圆脸很不成比例。
“表姑,父亲的腿好像断了。”那小男孩扯着她的衣角说道,声音还带着哭腔。
“真是的,伤了人没给个说法就想走,这在天子脚下也这样猖狂。”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就是啊,这可是京城啊,隔条街就是衙门了,谴个人去报官吧。”
“这也不是故意的吧,不是说马惊了吗?”
“……”
“道儿放心,姑姑给你做主,定要这人给你父亲赔罪。”妇人安慰着男孩说道,眼睛却在彩云的身上转了个便。
这小娘子一身衣裳比她穿的要好,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要是不出点血,怎么能放过她,妇人心想。
“不是的,大娘。”彩云惊慌失措的解释,她不是想逃啊,她只是担心自己的主子,“我家娘子方才跑出去了,她是第一次出门,这要是有个万一我也活不成了。”
那妇人一听这话心里吃惊,穿这么好原来还只是个丫鬟?那这家得多富有啊,随即脸色骤然一变,“你管谁叫大娘?”
“不是的大婶,哎,不是的,大姐。”彩云用力推开那妇人的手,又指着一旁满脸血迹的车夫,道:“你让我出去吧,我们家车夫在这,我们也跑不了啊。”
“放你娘的狗屁。”那妇人往旁啐了一口,指着坐在地上的男子又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们家就指望着我表哥做事有点进账,你们现在弄断了他的腿,没个三百两就想走?”
彩云被妇人这么一骂,鼻子一酸拉着脸不自主的低着头,这么凶猛的骂架她平日里没遇见过。
“真可怜,家里主力没了,以后可怎么过啊?”人群中有人感叹。
“可不是,以后这腿不废就是瘸了,唉,真是害人不浅啊。”
“……”
“你们在乱说些什么?”陈满芝蹙眉挤了进来,看了眼地上的男人。
车夫见了她,赶忙凑到跟前说了眼下的情景。
马车轴断了车厢翻倒在地伤了人,马儿不见踪影,陈满芝闻言心底一凛,这闹市让疯马一闹只怕问题要大了。
“大夫都还没检查,你们就胡言乱语,你们且放心,该是我们负责的我们一定不会推脱。”陈满芝压着还在颤抖的胸口淡道。
“娘子,你没事吧?”彩云甩开妇人的手惊喜的上前,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个便,见她额角有些擦伤,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这才放了心。
“我还好,你怎么样?”陈满芝看着彩云,又看了一脸血迹的车夫蹙眉。
“没事,要不是娘子你拉着我,只怕我也被甩出来跟大叔一样了。”彩云应道。
“大叔,你还好吗?”陈满芝看着车夫,担心的问道。
“娘子放心,小的只是磕破了头流了点血。”车夫笑了笑,再配上那一脸血,瞬时变得狰狞无比。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表哥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在轻言笑语。”妇人指着陈满芝的鼻子尖叫起来,看见众人指指点点着,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锤着胸口,“你们快看啊,她们都没有天理了啊……”
“大娘,实在对不住,我们并非有意,大叔的伤我们一定负责。”陈满芝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地上的男子。
男子的额头冒着汗,他咬着牙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受伤的腿,脖子上的青筋爆出,脸涨得通红,显然是在强忍着痛。
“大叔,你可还好?”陈满芝蹲在地上柔声道,“实在抱歉,我们并非有意。”
那男子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朝她点点头。
“你先把裤腿卷起来,我现在要帮你检查一下伤势,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些。”说着,陈满芝便向男人伸出手。
那男子错愕,不待他反应,坐在一旁的妇人立刻拉开陈满芝,嘴里骂道:“你个小贱人,毛都没长齐就想勾引人。”
被妇人这么一拉,陈满芝一个趄趔摔坐在地上。
“娘子。”彩云惊慌的上前将她扶起,看着妇人不满道:“伤了大叔,并非我们所意,你这嘴巴怎么这么恶毒,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自己看看方才她到底想干什么,要我表哥露腿给她看呢,真是不害臊,我表哥都大了她一辈了,竟存了这样龌蹉的心思。”那妇人指着陈满芝,一副母鸡护犊的样式恶狠狠的盯着二人。
陈满芝瞠目结舌一瞬时,随即微微蹙眉,不悦道:“大娘,你说话注意分寸些,我只不过想看看他的伤罢了,哪能有什么龌龊的心思?”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是跟妇人解释一翻。
“我呸,看伤?这天下的大夫都死绝了要你一个小孩来看伤?你要忽悠我们?想都别想,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那妇人跪在地上紧紧的抓着男人的手臂,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众人挤出了几滴眼泪,“各位都要给我们做个见证啊。”
“前边就是医馆,将人抬了去。”方才开口的粗汉手指着前方说。
“不行,伤着不能移位,否则稍有不注意会比现在更严重。”陈满芝断然拒绝,对那粗汉道:“这位大叔,劳烦你帮忙去叫个大夫,让他顺带拿一些冰块一起来。”
那粗汉一愣,想想好像有点道理,看了陈满芝一眼便转身推开众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