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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还带了些妖魔鬼怪。
君不见,有星世二字?
小双儿将对这本书的畅想在牛车里说出口,含钏捏着山根,看到这本书时涌起的那股酸涩被双儿没文化的言辞冲淡了许多...
再看《醒世迷梦录》,含钏陡生出了许多不一样的情绪,往日她被总是被拘束在四四方方的掖庭,或是齐齐整整的王府中,如今的她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自由,无论是银钱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她可以随处可去,她可以随时可走,甚至她可以四海为家,既领略北疆浓重香馥的各色香料,又领略江南落花入鱼汤的精巧婉约。
含钏揪着拉提和小双儿问去北疆的路程。
行吧。
坐马车要需要两百多天...
拉提从家乡被虏住时是秋天,到北京时已经是仲夏了...
一辆马车,一天的租金是一百文。
两百天就是两万个铜板子。
这都是小钱。
还有路途中生疮害病、吃喝穿住、打点官吏...
含钏看了看账目的银子。
算了。
如今是银子限制了她的自由。
进了晚春初夏,天儿亮得越来越早了,时令菜式也相应着做了调整,荤的倒是没啥大变化,水缸里多了几尾鱼虾,素菜上却多了许多选择。逢换季换节气,含钏都要自己去东郊集市看上一看,倒不是信不过贾老板的眼光,只是掌勺的厨子到底更懂时令菜肴的珍贵。
有农人戴着斗笠坐在地上摆摊,小小的尖尖的笋很可爱。
在笋的一旁,还放着许多形态各异、颜色大相径庭的菌菇。
有许多菌子,含钏连见都未见过。
“老伯,这菌子都是些什么名字呀?”
农人抬头,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话,报了一连串儿的菜名儿,“...牛肝菌、奶浆菌,大红菌,见手青...”又拨弄了菌子下头,露出另几头可可爱爱的菌菇。
下头的比较珍贵。
是宫里常见的食材——竹荪。
竹荪也是好东西,可在含钏眼中略显平平无奇。
含钏比较好奇上面那几大簇从未见过的菌子,笑道,“听您口音,不是北方人吧?”
“南边!云南过来的!家里头的崽儿跟到商行来京城做生意,我和他娘就他一个儿子,就跟到起过来了。”
嗯...
说话是带有一股浓烈的南方口音。
掖庭里同屋的香穗就是四川人,含钏能听懂,笑道,“那这菌子,是您自个儿摘的吗?”
老伯颇为自豪,“京城的,不懂得!就在山里头,漫山遍野都是这野菌子!咱们屋头一到夏天就爱吃这个,菌子要煮熟,煮一锅!用凉水把酱油冲淡,再把小米辣、朝天椒、葱、蒜切碎做成蘸水,菌子用水煮就行了,煮熟了捞出来沾上蘸水吃,鲜得很!最多最多放点鸡架子在汤里,算是有点荤腥。”
小双儿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含钏拿十文钱给老伯放在上层的菌子包圆,又花了五十文把下面的竹荪买完。
含钏拎着竹筐转身要走,却被老伯连声唤住,“小娘子...小娘子!一定要煮熟吃!一定要煮熟!”
含钏:???
谁会生吃菌子?
有些颜色鲜艳的菌子,可是有毒的!
哦,当然,松茸除外。
吃松茸,炭烤是一种常见的吃法,在《南诏记事》这本书里,记载着这松茸可用瓷刀或是贝刀切成薄片后,蘸豆油生食,其间滋味无与伦比,口感嫩滑细腻,自带有一股很清香的松脂和果林间清晨的味道。
含钏没吃过。
宫里头不允许生食松茸。
准确的说,宫里不允许生食任何食物。
这是为贵人的身体负责。
更是害怕自己担责。
含钏冲着老伯自信地点了点头,笑眯了眼,“您放心吧!儿是厨子!”
...
回到食肆,今儿个晌午休憩,不卖茶点和水饮。
含钏先杀了只老母鸡,将竹荪清理出来,炖在紫砂锅里,没一会儿便闻到了鸡肉的香味和竹荪的鲜味。那头炖着竹荪鸡汤,这头含钏琢磨起老伯那几簇杂菌,都是灰色或褐色,颜色不鲜艳,也无奇怪的斑点或是纹路,应当是无毒的。
含钏照着老伯的说法,舀了一大锅鸡汤做底,分放上清理过泥土的菌菇,一簇挨着一簇,铺满了整个砂锅。
小双儿兴致勃勃地扒蒜、切葱、碾小米辣,蘸料简简单单的,却有股冲鼻的香气。
含钏和双儿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口水。
钟嬷嬷有些担心,“...往前村里有人胡乱吃菌子,吃死了...”
含钏再次自信地摆摆手,“您放心吧,我看过了,这些菌子没一个有颜色。那老伯也是云南过来的,一样一样的都叫得出名字!必定是在云南常吃...只是咱们这儿的人不爱吃,自然也不知道,您且看着,这东西做出来香着呢!”
香。
确实是香。
砂锅煮沸摆上桌。
钟嬷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退避三舍,看含钏与双儿两个人大快朵颐,不无担心地与拉提对视一眼。
一锅菌子吃完,双儿打了个饱嗝儿。
含钏吃得眼神都亮了。
是真的好吃!
牛肝菌软软糯糯,一下子就吸溜入了口,挂着蘸料的汤汁...见手青也好吃,鲜得快要把舌头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