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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好,会不会造成别人的坏?
在战地失联一个月,这和宣判了死刑,有什么区别?
含钏紧紧攥住丝帕,轻轻合眼,挡住了眼下的酸涩与胸腔的堵意。
“李大人先回去吧。”
静谧的夜里,薛老夫人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低沉,“你想办法,我们也想办法,无论如何,活要见人...”
薛老夫人将后一句话闷了回去,挥了挥手,别过头去,老太太眼角嘴角的沟壑掩饰不住,眼中的疲惫与惧意也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请曹生送李大人回府。”
李三阳起身,埋头欲外走,突然想起什么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香囊呈到含钏跟前,低声道,“...您说在北京城市井里买不到珍珠紫米糕里的珍珠粉...王爷临行前特意吩咐了内务府帮忙采购...昨日送过来了...”
含钏克制了许久的眼泪,被手中的香囊砸了下来。
薛老夫人手放在腿上,琢磨了许久,隔了一会儿,脊背慢慢挺直,转过身,轻轻地将双目含泪的含钏揽在怀中,一下一下拍着含钏的背,目光悠长而坚定。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人生中小小劫难罢了,你哥哥还有秦王爷均为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
薛老夫人将含钏赶到暖阁,收拾了暖榻,逼着她脱衣躺着休息。
含钏压根睡不着,鼻尖萦绕着祖母最喜欢的百合花香,睁着眼看黑黢黢的窗棂和忽明忽暗的灯花。
“小双儿...”
小胖双也没睡着,忙起身趴在含钏身边,低低应了“唉!”
含钏想了很多,或许是计策,或许是局中局,这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圣人早已属意三皇子,北京城和西陲军已被曲家控制,根本无人前去北疆营救...
天家父子,更是君臣纲常。
含钏不了解当今圣人的脾性,她在深宫多年,又曾是宗室侧妃,听过的兄弟阋墙、父子残杀难道还少了吗!?唐有玄武门之变,今有太祖杀子,谁又能彻底摸清天家诡谲变化的心思!?
万一北疆形势不佳,为大局着想,朝堂彻底放弃了这一行人,也不是不可能啊...
还有一种可能...
北疆一行人被俘,南部拿这群人与大魏谈条件,若当真是被俘,那大魏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圣人自然摁下不表!
含钏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不是空穴来风...
含钏烦躁地翻过身,见小双儿也蹙眉凝目,便轻轻摸了摸小胖子毛茸茸的头顶。
时人信佛信神,言语处事皆有所顾忌,有些坏猜测害怕说出口灵验,便极为忌讳。
含钏不信鬼神。
可事到如今,多些忌讳,就好像多些把握一样。
含钏轻轻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
第二日一早,含钏灌下一盏浓浓的茶,与薛老夫人驾车往尚家去。
尚家夫人一见曹家人,便双眼发红地迎了上来,两边交换了如今已知的消息,含钏越听越灰心——尚家还没有他们知道得多!
薛老夫人与尚夫人相互安慰了几句,便告辞去了英国公府,国公夫人接待的,听薛老夫人说起此事,沉吟半晌后,态度很坚定,“...不说别的!就冲四皇子是我们家三郎与媳妇儿的媒人,这个忙我们也帮,明儿个我就往慈和宫递帖子,搀我家太夫人去打探打探。”
薛老夫人拉着国公夫人的手,千恩万谢。
国公夫人留二人用午膳,薛老夫人扯了一丝苦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尚且有柄利剑悬在脑门,又如何吃得下东西?无论圣人是何安排,我们都认!只是...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滋味儿,着实难受呀!”
国公夫人叹了一声,送薛老夫人与含钏上了马车。
马车上,二人均未说话,车中十分静谧。
马蹄踢踏,停在了路中间,等了半天,也没继续向前走的动静。
小双儿挑开帘子眯着眼看,低声道,“路口好似有两架马车挡路。”
含钏顺着车帘的缝儿望了出去,却见路口府邸高高悬着的朱漆牌匾——福王府。
第三百三十三章 蝴蝶饺(上)
福王府...
福王...
含钏与薛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目光都藏有最后一丝光亮。
先前薛老夫人怎么说来着!?
曹家能进京,是因为搭上了福王这根线!
甚至,先前曹家购入凤鸣胡同那处宅子时,往宫里送钱,给宋太后送礼,也是走的福王这条路!
福王!
当今圣上最为信重的兄长!
若是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两句真话,她们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般四下乱撞!
她们...她们只是想知道,徐慨与曹醒究竟怎么了?还活着吗?还...还会回来吗?
仅此而已!
薛老夫人抿了抿唇,“含钏,你先回去,祖母去福王府探一探。”
含钏思量半晌,反手握住薛老夫人,“您不去,我去。”
含钏看向匾额高悬的亲王宅邸,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看着薛老夫人,“我是小辈,就算说错了什么话、动错了什么心思,也可用一句年纪小不懂事来打发。您不一样,若圣人对北疆一行人自有安排,我们偏偏蹦上蹿下地打探,岂不是违背了圣心?若我实在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大不了就是禁足出家,曹家也不至于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