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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易行看着这反常的公鹿,调转目光再看向树丛,那处还有细微的动静。
他依旧抽了箭,走了过去,越走近就闻到越清晰的血腥味。
他绷紧了神经,以箭尖拨开树丛,就见到那里有一只刚刚分娩的母鹿。
它刚刚生下的两只小鹿还蜷缩成一团,被母鹿舔舐着身上的血水,还不能自己站起来。
仿佛已经知道公鹿死去,那卧在地上的母鹿抬起头来,柔顺而哀婉地朝着站在面前的人叫了一声。
那大大的眼睛仿佛氤氲着泪水,哀鸣声也像是向着面前的人发出恳求。
谢易行原本对准它的箭慢慢地放了下来,弓弦也松了。
这放他们进来的人不知是疏忽还是如何,将怀孕的母鹿都放了进来。
所以那公鹿才会为了它,这样不顾生死地冲出来,为正在分娩的配偶跟孩子寻求一线生机。
这里不是野外,是猎场,若是在这里放过它们,它们也一样会被射杀。
谢易行看着这两只刚出生的鹿崽,犹如当年自己的母亲在逃难中生下的小小宝意。
他动了恻隐之心,若是现在不再深入,直接带着这产后体虚的母鹿跟这两只小鹿离去,它们还能活下来。
谢易行做了决断,取了一块布来包了这两只还站不直的鹿崽,在母鹿的叫声中抱起了它们。
他站直了身,刚要示意母鹿跟上自己,身后就再次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
谢易行抱着两只小鹿的手臂一僵,一转头就见想要站起身来的母鹿被一支箭射穿了头部。
它哀鸣一声倒在地上,那美丽的眼睛还没有合上。
谢易行怀中的鹿崽呦呦地叫了起来,它们搜寻着母亲的气息,弱小又无助。
抱着它们的人听见马蹄声,看着从几棵树后绕出来的少年人,微微地皱起了眉。
小公爷见了他,原本想要做出飞扬跋扈的作态,但是一想这又不是谢临渊,跟自己没有什么大过节。而且很快大家也要成为一家人了,他脸上就换上了笑容,说道:“不好意思谢兄,我是不是抢了你的猎物?”
谢易行望着他,开口道:“小公爷,这只母鹿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你便是留它一命,绑了它回去也可交差,何必要射杀它?”
小公爷听着他的话,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两只鹿崽,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弓的一端挠了挠脸,说道:“我就说它怎么卧在地上不动了,原来是刚下过崽。”
这反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他看向谢易行:“抱歉啊,可是我杀都杀了——”
他还待说什么,林子外头就响起了一阵号角声,示意他们比试即将结束,该撤离了。
谢易行看他的神色紧张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将这死掉的母鹿绑好了拖上马。
固定好以后,他又再翻身骑回了马背上,对谢易行说道:“那谢兄,我们就外面见了。”
随即一扬马鞭,驾着马朝外头奔去。
他还要去跟他的那几个朋友会合,拿他们那里存着的猎物。
谢易行捧着这两只失去了母亲的小鹿站了片刻,也开始准备回程。
号角再响,他将那公鹿的尸身缚在了马背上。
两只小鹿装在布袋中,露出了两颗脑袋,也挂在侧旁。
他这匹骏马能够负重,驮着这几百斤的猎物也一样能够出去。
林子里的人员一出来,看台上的众人就立刻望到了。
“出来了出来了!”女眷们纷纷兴奋起来,期待着这赛果。
王公大臣们显得淡然些,但若有自家的儿郎去参加的,心中也是紧张,就等着出结果。
这方才空空地进去的骏马,现在一个个都挂满猎物回来。
小公爷的马上除了扛着那样一只母鹿,在边边角角还挂了许多的野鸡、野兔跟狐狸,将他的马体积都生生地增大了一倍。
镇国公夫人一看,心中安定,听着身旁的人恭贺道:“你家小公爷这次可真是大显身手,瞧瞧这么多猎物!这怕是里头独一份吧?”
“没有,没有。”镇国公夫人谦虚地道,“过奖了。”
谢易行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从林子里出来的。
他这马上虽然挂的猎物没有小公爷那么多,但是光那一匹雄鹿都已经足够骇人。
尤其是那两只鹿角,更是吸引人的眼球。
见着哥哥平平安安地出来,还打到了这么棒的猎物,宝意一下子叫了起来:“哥哥好厉害!”
谢嘉诩和谢临渊同父亲一起,站在男眷处,见着弟弟首战告捷,谢嘉诩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林渊则忍不住开口道:“厉害啊易行,这是把他们放进去最大的那只都打下来了。”
成元帝也看向了宁王,对他说道:“不错。”
宁王眼中带着笑意,脸上没显出来,只对成元帝说:“谢陛下夸赞。”
这一行三四十人都归来,各自下了马,有将士前来清点他们打回来的猎物。
谢易行解下了自己马鞍旁边挂着的那两只小鹿,却没有让士兵将这也记进去,而是捧着这两只刚出生不久的鹿崽来到了妹妹面前。
“哥哥?”宝意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哥哥递过来的两只小东西,看着它们道,“这哪里来的这么小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