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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中间摆着的柜子也去掉了,变成了一个木质的高台。
待会儿要举行的拍卖,想来就是在这高台上进行展示,前来的宾客就坐在二楼,从上往下看着这台中心的聚光处。
两人一边感慨着,一边左右望着。
这拍卖来的人像是不多,现在第一层除了他们跟霍老师徒还有一个侍女以外,竟是没有其他人了。
这让他们一时间犹豫起来——
这是该继续跟着霍老,还是该往哪儿去看看?
宝意原本也在左右望着,忽然听见从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去,就见两边的楼梯上都有人下来,衣着气派,气势不凡。
宝意下意识往自己身旁一看,就注意到爷爷的背脊也挺直了,顿时意识到这些就是爷爷今天来要会的强敌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冒出来,就让她严阵以待,她唰的一声收了手上的扇子,肃容望着前方。
霍老嘴唇不动,声音从嘴角传来,对她说道:“看清楚了,走在左边前面穿绿色衣服,这衣襟上有着花草纹样的,那是赵家的人呢,最擅长的就是作画。跟在他们身后,衣襟上绣着一支笔的,那是钱家,擅长的是书法。在右边楼梯上下来的,衣服上有着祥云纹的,那是孙家的人,擅长雕刻——”
而在孙家后面那个,霍老还没介绍到,宝意就“咦”了一声。
她说道:“爷爷,那不是烟墨阁的东家吗?”
她记得清楚,也认得东家身上烟墨阁的标志。
那严老板见了时常去买纸的宝意,哪怕是她作着这少年打扮,也认出了她。
他一面走,一面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没错。”霍老说,“那是烟墨阁严家的人,他们家擅长造纸。”
总之这一起下来的都是厉害人物,为首的个个都鹤发鸡皮,年纪同霍老不相上下,都是当世大师,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最年轻的看着也有二十七八岁了,都是他们的得意门徒。
爷爷不再走,宝意也就跟他停在原处,等着这些从楼上下来的人。
他们来到祖孙二人面前,一字排开地停下。
那赵姓的老者第一个开了口,说道:“霍老头,这一转眼就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
他这前面说的话还好,这后面一出,立刻就让整个场面硝烟气息起来了。
霍老冷笑一声:“赵老头,你死了我都没死。”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一眨眼都十年不见了,我今天也是想来看看你们这群老骨头还有几个活着的,现在一看,都活得还挺好。怎么,今天来这里是还想跟我较量较量,再在我面前败走一次?”
“你——”第一个上来挑衅的赵姓老者听了他的话,气得胡子都歪了。
他伸手指了霍老片刻,又泄气地把手一甩。
其他人没有像他这么反应激烈,但是也都各自冷哼了一声。
他们身后带来的都是自己的得意弟子。
这些人跟在师父身边学艺,自家师父的性情何等的火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今日见到居然有人能指着他们师父的鼻子骂,骂完之后师父还不反驳的,简直是奇景。
不过一个个都没敢说话。
要么眼观鼻鼻观心,要么就是静静地打量着霍老,评判着他的能力。
霍老见状只眯起了眼睛,说道:“瞧他们这样子,是还不知道他们师父都是谁的手下败将吧?都听好了——”他对着这些年轻人说,“你们师父个个以家学自矜,自认当世无双,可全都败在我霍某人手上。要从当年的赌论起来,他们个个都要认我做半个师父。”
“霍老。”烟墨阁的东家摆手道,“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这都什么老黄历了,何必现在还拿出来说?”
霍老白了他一眼:“先撩者贱,没见着是谁先提起来的?你们心里要是堵得难受,别瞪我,瞪赵老头去。”
被他这么一堵,赵姓老者就更加气鼓鼓的。
他们当日听着霍老头隐退,身上寒疾无药可治的时候,都感到十分可惜。
正如霍老头所说,他们四个家学渊源,自幼便在长辈的教导下学习技艺。
作为各家的继承人、佼佼者,个个都心高气傲,偏偏横空出世了这么一个霍呈祥,走遍大江南北,来挑战他们四家的继承人。
他们年轻时那一战,可以说是轰动一时,霍呈祥一人以这四种技艺同他们对阵。
若只是其中一门胜出一分半分,已经十分了不起,可是他却将他们四家都赢过了,让他们这几人没脸的同时,也真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钱孙严四家的技艺,这样百年千年的传承下来,对选择徒弟,传授技艺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可是霍呈祥从霍二到霍大师再到霍老,叫法随着他的年纪见长,名声渐响不断地变化,但却始终是孑然一身,独自一人,不见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也不见他收徒。
眼看着他这么一死,那一身技艺就要跟着他一起埋进土里,他们都还想过把自己最优秀的弟子送到他这里来,改了师门,做他霍呈祥的徒弟,将他这一身神乎其神的技艺传承下去。
可是这老王八蛋不光不领情,而且为了躲他们,还像只老猫一样到外头独自去等死,这十年都没有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