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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刚才洗画的时候一样,他依旧是一边稳稳动作,一边教徒弟。
宝意见爷爷利落地揭下腹背纸,又开始揭命纸,听他对自己说:“揭命纸这一步要小心,命纸直接托着画芯,揭取的时候,一个不慎就会伤及画芯。”
所以做这件事的时候,手要稳,心要静。
霍老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不停,“来日你自己动手的时候,但凡心中有事,都要停下,等到心静了再继续。”
“是。”宝意看着他这一心两用,完全不像是心静的样子,只小声道,“爷爷要不别忙着教我了,先——”
“没事。”霍老不屑地道,“你师父我不比那些庸人,最擅长一心多用。”否则当年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就把他们四家打得落花流水。
这么大一幅画卷,将命纸揭下都耗费了不少时间。
他们这在旁边站着的人都觉得腿脚酸软,何况是弯着腰动作的两人。
赵老的弟子还好,毕竟年轻力壮,可霍老这么从头站下来,竟然也不显疲态。
他揭完命纸之后,又拿起了一把新的刷子,开始在画芯的小破漏处滴水:“看见没有,这样的小洞,以水力就好修补。”
下一步,才是重新托上命纸。
第156章
论纸上功夫,就是严家的拿手好戏了。
这出土的两幅画卷原本用的是什么纸,烟墨阁的东家一眼就看得清楚。
烟墨阁里存了有的,他都已经让人先准备了。
烟墨阁里没有的,在等着这画卷被拿出来拍卖的日子里,他也从古籍里寻了法子,将那纸重新制了出来。
重新托命纸,讲求的就是选材和手法。
需将这画托得平整了,才能为画卷增色,让画的寿命更长。
这一下,霍老也退了下来,将活计交给了严家人。
他忙完这一通极耗精神的事,抬手一擦额头,只是微微出汗,心中自觉寒症好了以后,体质也更胜从前,再活个几十年也没问题。
宝意跟在爷爷身边,本想递帕子给爷爷擦汗,奈何现在做的是少年打扮。
冬雪于是代劳,给霍老递了手帕,让他擦汗。
霍老一摆手:“不用,没出汗。”
他站在孙女身旁,开口道,“这命纸托上去,还要阴干、补全、上浆,最后再上墙。一时半刻也做不完,现在也不必管了。”
本来他现身,为的就是最难的开头跟收尾。
无论是洗画还是到后面全色,那都得由他这样的大师来,才能够确保这幅画同原来一样。
从这一步再到下一步,少则七日,多则半月,到时候他们再回来。
烟墨阁的东家还在上头看着弟子,赵、钱、孙三家的大师一起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们这次来这里的任务算是顺利完成,而且还跟霍老定下了半年之约,等他们的徒弟来一较高下。
宝意见到这回不光是赵老,另外那两位大师也开口道:“霍老头,半年之约你可好好记住了。”
“是啊,你这副老骨头现在瞧着是好了,可别再作妖,一消失又是好几年。到时候你要是不来,可就算你输了。”
赵老像是觉得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过来之后只是哼了一声。
等他们转身离开,霍老站在背后,作势就要去戳他的背脊:“阴阳怪气,要不是看在他刚给你处理好一幅画的份上,我就上去揍他了。”
宝意拉着爷爷的手,恍然间想起——是了,这是她的画。
刚才欧阳昭明跟月重阙相争不下的时候,最后是自己报了个一百八十万零一两黄金的价格,把这两幅画买了下来。
这两幅画万宝奇珍楼没急着来向她要钱,要等到修复好以后才钱货两讫。
宝意现在只支付了屏风的七十万两,欧阳昭明人就在这里,拿了他的印信去取钱送过来,速度无比的快。
众人尽皆散去。
宝意跟着爷爷出了万宝奇珍楼,想着且不说那两幅画,光是这几面七十万两黄金的屏风送到宁王府,自己就不知该怎么说。
刘大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而屏风则由专门的马车运了送到宁王府去。
霍老走到马车前,发现不见了宝意,回头一见她满腹愁绪的样子,只问她:“怎么了?”
宝意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霍老听完笑了一声,说道:“这还不简单?这屏风就是爷爷买的,然后送给你对照着临摹岑安的字。”
今日之后,他霍呈祥重出江湖的消息也会传出去。
到时候宁王府知道了他是谁,自然就不会奇怪他怎么送得起徒弟这么一架屏风了。
“是。”宝意这才高兴起来,就要扶着霍老上马车,却听见身后响起一声“留步”。
祖孙二人都停下动作,朝着说话的人看去,见到是欧阳昭明跟了过来。
他过来了,那月重阙呢?
宝意想着,又看向他身后,发现月重阙似是身体不适,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就早早离开了。
在他身后,欧阳离同那两个护卫都停在原地,看着欧阳昭明走向他们。
欧阳昭明来到祖孙二人面前,对宝意说道:“让郡主破费了,等这两幅画送到我的府上,郡主许诺我的一件事就算了了。”
原本听到“两清”,宝意应该松一口气,可欧阳昭明说的却是两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