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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意想要尖叫,但是想起了不能引来旁人,于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一声尖叫憋在了喉咙里:“……”
站在她身旁的欧阳昭明见到她如此,只抬起了方才抓住她的那只手,挡在了她眼前:“不要看。”
紫鸢听到身后的声音,艰难地转过了头,在脑子被蚕食的剧痛中还保有的一点清醒,看到宝意跟欧阳昭明之后就认出了他们。
宝意还好,但是欧阳昭明……
她一见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在这里引自己出来的会是谢易行,为什么在他手上又能够有这样引动她身上蛊虫的东西。
欧阳昭明垂目,眼中没有怜悯地看着她。
紫鸢捂着头,艰难地转了回去,然后四脚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爬向谢易行。
现在谢易行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浮木,她想要活下来就只能靠他了。
宝意的视野被挡住,耳边只听到紫鸢因为尖叫和痛楚而变得扭曲的声音。
“三公子……”她听紫鸢在声声叫道,“三公子救我……”听这动静,她像是要爬到坐在她面前的三哥身旁去。
宝意很想拉下欧阳昭明的手,将她在做什么看个清楚。
可是眼前盘旋的又还是紫鸢刚刚那样恐怖的表情,令她迟迟抬不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来。
亭中,谢易行看着这眼角跟鼻端都在往外渗血的侍女,见她爬到自己面前,要伸手来抓自己的袍角。
“三公子……三公子……”
紫鸢扛着剧痛还能说得出话来,连欧阳昭明在旁看着都有些佩服她了。
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头,一手伸向谢易行。
她作为长钉被送到北周来的时候还很小,一品阁选择做钉子的人并不看男女,也不分老少,只要他们的身体能够适合承载蛊虫,那么就算是小女孩儿,他们也能够将蛊虫种植进去,然后向她灌输为一品阁效忠的理念,再把她送到他们想要安插暗桩的地方。
三人听见紫鸢在断断续续地说:“我虽是东狄人,虽是他们的奸细,但我从小就在大周……很早被太妃带回来,后来又跟在王妃身边……我什么恶都没有做过,我也没有伤害过宁王府的任何人……三公子,我不想死……三公子求你救救我……啊啊——!!”
她的手指都还没有触碰到谢易行的袍角,脑内传来的剧痛就变得更加强烈,令她一下子缩回了手,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从指尖到背脊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宝意从欧阳昭明的掌下朝着旁边看去,见到在他手中那只蛊虫弹动得更加剧烈。
而谢易行坐在石桌后,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听着紫鸢的惨叫声在面前从凄厉变得渐渐微弱。
很快,她就蜷缩在地上,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再也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她的手指在身前又抽搐了两下,接着整个人就没有了气息。
宝意看着挡在面前的手撤了回去。
而在她看清亭中紫鸢的死相之前,欧阳昭明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他抬手把自己手掌中这只也归复予平静的蛊虫放回了瓶中,重新收起,接着走进了亭子里,伸手将那只从紫鸢的脑子里钻出来的蛊虫收到了手中。
维持着半蹲在这侍女面前的姿势,欧阳昭明看着她。
同昨夜死在宫中的那几人相比,紫鸢的死状也不好看,眼睛跟嘴都张得极大,仿佛死不瞑目。
前面那几人他都没有去管,但是身后现在还站着宝意,要是让她看到紫鸢这样,说不定又会吓到她。
欧阳昭明想着,在收起那只蛊虫以后,又再次伸出手来,替这个死去的钉子把眼睛跟嘴都合上了。
“好了。”宝意跟谢易行听他说,“你们俩可以睁开眼睛了。”
谢易行睁开了因为不忍而闭上的双眼,看着躺在面前除了脸上还带着七孔流血的痕迹之外,神情已经恢复死者的平静,不再像刚才一样扭曲狰狞的紫鸢。
而宝意也从亭外走了进来,见到地上紫鸢的尸首。
她想起刚刚听见紫鸢的惨叫跟求饶,在数息之前,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欧阳昭明杀人,但是他这一次杀人的手法比起在灵山寺那一次来,更让人感到背脊发冷。
不过,宝意已经知道他不是胡乱杀人,也不同他宣称的那样,以杀人为乐。
上一次他杀的是东狄人,这一次也是。
宝意反复提醒自己这是东狄人,然后才收回了目光。
至此,东狄这安插在大周心脏的七枚长钉都被全部拔除了。
欧阳昭明摘下了手上的手套。
谢易行开口道:“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在这里引诱埋伏在宁王府的最后一枚长钉,引出的居然是紫鸢,谢易行看着她的尸身,皱起了眉,“这不是旁人,是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
如果是旁人,要遮掩的话还轻松一些,但是紫鸢是宁王妃的左臂右膀,她一旦失了踪,宁王妃肯定会注意到,继而整个宁王府也会知道。
宝意在旁站着,也有几分默然。
无论她是还在柔嘉院中,又或者是拿回了郡主之位,都跟紫鸢有过交往。
她说道:“这件事不能让母亲知道。”
宁王妃本就有头疾,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