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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
顾云筝笑意浅淡,“你有你的难处,我总要让你对太夫人有个搪塞之词。却也信不过钱妈妈,她万一手重,害得我一辈子不能怀子怎么办?”
顾太太与钱妈妈语凝。
“我该回府了,近几天还会每日过来探望,不论真假,你还要病几天。”顾云筝将杯子轻轻放回茶几上,又瞥过床上的药粉,“茯苓粉和珍珠粉,一个宁神,一个养颜,你留着吧。”
顾太太心中五味杂陈,与钱妈妈相对无语。
路上,顾云筝心绪怅然。
她在想真正的顾云筝。
听顾太太的话音儿,成婚前服下避子药的时候,是心知肚明。
成婚后,母亲把她当成了摇钱树——这种事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鲜少有人会如顾太太做得这么明显这么过分。
知道母亲会站在太夫人那边,也能想到如今这一日吧?
既然知道顾太太是奉了太夫人之命,当然也能看出太夫人是面慈心狠之人。
让人很失望、很无望的局面。
顾云筝生出一个很荒谬的猜测,怀疑那女孩明知夏莲在药中下毒,还是不动声色的服下了。
她不相信真正的顾云筝什么都不明白。习武之人多为聪慧之人,所谓武痴,很可能就是对尘世意兴阑珊才只潜心习武的。官宦之女,对尘世再失望,也不能断了六根落发为尼。武艺再高强又有何用?全无施展之处。
念头一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更衣后,顾云筝唤来李妈妈:“你去太夫人房里说一声,我日后不会去晨昏定省了。”明知别人对自己心怀歹意,实在没必要假意周旋,那只会助涨太夫人的自信变本加厉,只会让二夫人幸灾乐祸笑她蠢笨。
李妈妈讶然,还是笑着称是。夫人没说为何如此,她自然只需将原话带给太夫人。
顾云筝又吩咐春桃:“去告诉三夫人,注意饮食,请个通药理的人查看饭菜羹汤,嫌烦的话,就在小厨房里开伙,我让厨房的人每日将食材给她送到房里。另外,这段日子她少来我房里为妙,免得被人迁怒。”
二夫人知道太夫人的打算,绝不会愿意看到三夫人生下儿子,不想太夫人心愿得偿后,多一个争夺侯爵的人。
至于正房的膳食,冰琴本就谨慎,又有两名药膳师傅帮衬,不需担心。
二夫人听说之后,预感很不好,极为沮丧。事情出了什么岔子?难道顾云筝当即就识破了她与太夫人的打算?那可就糟了,她还想着与顾云筝修得妯娌情分,让四房帮忙给锦安找一门好亲事呢。又骂顾太太蠢笨,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从娘家回来的大夫人也很快听说了这件事,沉思多时,漾出了舒心的笑意,更衣后便去了太夫人房里,且让太夫人遣了房里的下人,婆媳叙谈了小半个时辰。
顾云筝听说霍天北在小书房看着熠航描红,不想打扰,歪在大炕上小憩。
到了请安的时辰,霍天北走进门来,见她一副懒得动的样子,笑道:“今日要不然就别去请安了。”
“本来我也没打算去。”顾云筝道,“侯爷想去只管去,我日后都不会再去了。”
“是么?”霍天北坐在她近前,“那以后是不是妾室也不用来给你请安了?”
顾云筝笑起来,“那不大好,房里要有个章程,太夫人那边是另外一回事。”
霍天北这才问:“怎么忽然就不去请安了?”
顾云筝直言不讳:“我想要的只是主持中馈而已,没打算做孝敬她的媳妇。”
霍天北微微挑眉,“成婚时就这么说该多好。”
顾云筝隐约猜到了他回来将她看做陌生人的原因,想来恐怕不是很愉快,也就淡了细问的心思,只表明自己如今的立场:“这不是开窍了么?以前考虑的跟现在不一样。”
霍天北懒散地斜倚在大迎枕上,和她面对面,语声柔和:“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最起码不会一味的做太夫人的乖儿媳。顾云筝反问:“我费尽心思经营了这么久,你还看不出?”
霍天北笑起来,“不大确定而已。”又握住了她的手,“日后也一样,好好儿跟我过日子。”
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含着探究。顾云筝点点头,“我会的。就算不能做你的贤妻,也不会帮着这府中的人算计你。”
霍天北连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说定了?”
“当然。”
霍天北揽过她,在她唇角轻轻一吻。
是那样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如此亲昵。
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顾云筝的那点不自在,因为他这样,也就瞬间消散,笑着坐起身来,“我去与熠航商量商量晚饭吃什么。”
“他要吃珍珠鱼丸、水晶梅花包,还有你之前从醉仙楼给他带回来的那几样。”霍天北无奈地笑,却含着一丝宠溺,“你想吃什么?一并吩咐人去买回来。”
“这些就够了。”
霍天北忽然道:“你总往外跑,怎么也不知道带上熠航?他在这宅子里,平日里太闷了,我不可能每日陪着他。”他蹙了蹙眉,很头疼的样子,“内宅里一堆女人,久而久之,他岂不是要变成女孩子?还是多看看外面的风土人情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