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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筝是刻意让熠航回避到了后面,也是觉得眼下还不是让章嫣见到熠航的时候。
用饭时,顾云筝和章嫣商量:“我想安排一个人到我们的绸缎铺子里。”
章嫣失笑,“这本就不需与我说啊,应该的。”
“还真得跟你说一声。”顾云筝凝视着她,“原本是云府的下人,云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紫菀。”说完有些忐忑,怕章嫣没个准备,因为惊讶伤情病倒。这种世道的女子,若非她这种习武的,当真是体弱至极,有的哭一场、摔一跤都能卧床不起。可又想,若是连这点事都受不住,也就不是章嫣了。
“是么?是真的?”章嫣讷讷地道,随即神色恍惚,目光悲戚。
“是真的。”顾云筝握了握章嫣的手。
章嫣回过神来,开始认真思量这件事,“紫菀我知道,小时候陪着云二小姐习武,针线活、写算都很好,那就让她管账吧,不必露面招呼人,于她也算是清闲的差事。唉,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云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寻常主母都不见得有她那份见识……”说到这里,语声一哽。
顾云筝听得心里酸楚,却还是只说眼前的事,“这样安排很好。我知道你是重情分又念旧的人,定能善待那丫头的。”
章嫣用力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迷惘,“可是,表嫂,紫菀怎么会到了侯府的?”
“是你表哥把人交给我的。”
“哦。”章嫣若有所思。看起来,她对表哥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用完饭,章嫣就告辞,“之前已经找了个管账的人,我回去得找个由头把人辞了。”
顾云筝笑着点头,送她到了垂花门外,这才返回。
高程、紫菀由徐默带来了正房,进门后恭敬行礼。
高程是大病初愈的样子,面色苍白,身形也消瘦许多。
紫菀则没了顾云筝记忆中的鲜活明媚,容颜憔悴,眼神沧桑。
顾云筝眼底无泪,喉间却是一哽,连喝了两口茶才咽下了那份酸涩。
有没有怪过云筝?应该责怪的,是云筝交给了他们阻难重重的一件事。
可她知道,他们不会。相处那么久、了解那么深的人,不会怨怪,只有忠心,不管是对萧让,还是对她,都一样。
顾云筝缓缓的,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对高程道:“你去外院账房,拿二等管事的月例。平日勤快些,偶尔要随我带着五少爷出门散心。”
高程垂了眼睑,犹豫片刻,拱手称是。所思所想都在他眼中,可他不让人窥探。
顾云筝赞许地笑了笑,又对紫菀道:“明日我命人送你去郁大人府邸,到内宅找郁太太,她会给你安排个差事。对了,郁太太是宣国公府的嫡长女,言行间不要怠慢。”紫菀当然不是会怠慢谁的人,她只是要委婉道出章嫣的身份,让紫菀心安。
紫菀与高程的反应大同小异,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平静无澜。
想问问他们因何落难,四太太因何故去,偏生于他们而言,这是初见,没办法叙谈。顾云筝只好端了茶。拖泥带水的主人家,他们不喜欢,不能刚一接触就让他们心生反感。
两人施礼退下。
药膳师傅送来了一碟子点心。
顾云筝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两个药膳师傅得了霍天北指点,给她做的点心、羹汤的味道越来越好了。
她忍不住想,霍天北这一手做药膳的本事,拿去开个药膳菜馆,一定生意兴隆。很多药膳是五到七天服用一次,只要价钱不是贵得离谱,人们都能隔三差五前去光顾,吃吃喝喝间就把病治了,谁不愿意?
这已是她第二次憧憬这件事了,不由暗笑自己真是个天生的财迷,什么都能与赚钱想到一处去。
李妈妈笑着进门来,“燕管事过来了,有要事禀明。”她对那年轻人很欣赏,待人和气,八面玲珑的,进府时日不长,却已是左右逢源,平日帮别人的忙,别人也都上赶着帮他的忙。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两年,就能做到头等管事了。
顾云筝转去厅堂见燕袭。
燕袭一通东拉西扯,先是说别院的事,又说外院账目的事。别人听了,只当他说的都是分内事,又做事谨慎,大事小情都来禀明夫人。可是顾云筝却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自己就能做主的事。
她笑盈盈地听着,不时找个由头,逐一将服侍在一旁的人打发出去了,之后问道:“什么事?”
燕袭摸了摸鼻尖,干咳了一声,“是别影楼的事,昨夜,郁大人又去了,跟清君姑娘相谈甚欢。”
顾云筝睁大了眼睛,方才吃的两块点心好像都堵在了心口,“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什么叫‘又’去了?”
燕袭也很无奈的样子,“那边的人是三两天跟我说说近况——郁大人前天晚间就去了一趟,昨晚又去了。”
顾云筝心里火冒三丈。别影楼那是什么地方?是她让燕袭、汪鸣珂网罗了与萧让有渊源的风尘女子,让她们聚到了一处。眼下,郁江南居然跑去光顾了!还一连两日光顾……这要细算账的话,她不就是害得章嫣的夫君去烟花之地的罪魁祸首么?
话说回来,这才成婚多久?郁江南怎么就跑去那种地方了?这要细算账的话,她可是罪魁祸首——这婚事她终究是想过促成的,后来也没异议,可是到头来,她认可的章嫣的夫君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