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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蠢货,如今该是忙不迭扫清在漭山的痕迹才对。围了半个来月,山上宁静的很,保不齐在打下卫家父子三人后,咱们还没来之前的空当,已然撤退了吧。”
“谢澜,倘或是你,这一本万利的买卖,说不做就不做了?”
“那定不能,可你也得想想,如今这买卖关乎生死,是银子重要还是皇位重要?”
“但还有个法子,能保持现状。”
“什么?”
谢澜不解:
“陛下明旨剿匪,谁还能救得下?”
卫戍脸上明明灭灭的火光,笑的意味深长:
“倘或咱们都死在这里了呢?”
没有消息回京,剿不掉的匪,销声匿迹些个时日再开始,或许换个地方重操旧业。
谢澜和程子彦早已惊呆了,但三皇子真有这样的谋算?
卫戍抬头看满天星斗:
“快了,至多三两日,便进山吧。爷还预备救那父子三个,好买断生养恩,往后爷的娘子就能清清静静没有瓜葛的过舒坦日子了。”
还有卫北靖曾打姜瓷那两鞭子,他记在心上忘不了。他要把那些曾经欺辱姜瓷的人踩在脚下,叫他们仰望她,便是再瞧不起她却又无可奈何。
这夜里起了风,翌日一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花匠说这场雨正好,新种的紫藤更好活了,可姜瓷却看着院子里落下的玉兰和梨花,心里还有几分怅然。
卫戍走一个月了,照他所说两月便回,那么再半个月便该启程回来了。她没问过,但卫戍的书信也从未提过作战的事,以此看来,他虽已到漭山半个月,却还没攻过山。
“夫人在想什么?”
春兰看姜瓷一味出神,春寒拉她一把:
“自然是想公子。”
说起来她们都还没见过自家男主子,春寒逗姜瓷开心:
“小时候我娘说过,漂亮的姑娘都是祸害。”
“你娘这么厌恨你?”
姜瓷诧异回头,春寒顿时红脸嗔道:
“夫人!”
姜瓷笑:
“好好,你继续说。”
“奴婢是说,夫人这样貌,当真是奴婢从未见过的好看,便是那些说将来要进宫做娘娘的人,也远没有夫人好看。可夫人却绝非祸害,更像是救世观音。”
姜瓷嗤笑:
“那是你没见过你家公子,他才是真祸害。”
春兰与春寒面面相觑,春兰小心道:
“听说公子名声不大好。”
“嗯,是不好。”
姜瓷扬起嘴唇,两个丫头倒揣摩不准心思了。
“外头说你家公子从前吃酒打架斗鸡赌马,还流连花丛争风吃醋,可你们瞧见卫府除了我,还有别人么?可见外头的话,听不得。”
姜瓷展了展腰身。
“这雨下的倒有些冷了,颇怀念南方小馆儿软绵绵的曲子,趁着雨听,怕更有一番风味了。”
春寒登时高兴,她们都听府上说过那馆子,夫人很喜欢,可自到卫府,还不曾去过。
姜瓷见两个丫头满眼晶亮,少不得笑道:
“走吧。”
吩咐备了马车,便冒着小雨出了门,还没走多久,马车便减了速度,姜瓷听外头声响古怪,掀了帘子就看见外头许多衣衫褴褛之人。
“怎忽然多了这样多乞丐?”
“去岁北方遭了蝗灾,百姓逃荒,想来是逃到盛京四周了,难保有些混进城来。往常遇上这样的事,至多滞留在京一两日,官府便会出面将他们都送去京郊设立的灾民处。今年也因这灾事,圣人明旨,科考延了两个月。”
“没有赈灾么?”
姜瓷问了一句,忽然明白。朝中自然是有赈灾的,但保不齐官员贪墨。她想了想:
“卫戎,以卫戍的名,明日在京郊设个粥棚。”
“夫人,一己之力养不了多少灾民。”
“不怕,咱们的粥棚至多设个两日,官府必接,只要这两日也就罢了。”
卫戎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确实如此。卫戍名声不好,虽是拼着命辛苦挣来的前程,可没人知晓,只因长了一副颠倒众生的脸,反倒成了罪过。
“只有粥也不行,馒头包子也备上,把京中各处成衣铺子往年积存的春衣都买下,一并送去。”
“这可是笔不小的花销。”
姜瓷笑笑:
“嗯,今夜去顾府把杜鹃带回来,明日把石榴的供状送到顾府,总之不能苦了灾民。”
原想着暂且不能弄死了顾允明,才把石榴的事暂且压着,现在看来却是好事,总还能敲顾允明一笔。太上皇要用卫戍的当口,他却要毒死卫戍,这可不是小事。
卫戎想想顾允明愤怒痛骂又不得不拿银子的样子,忽然想笑。
正走着,姜瓷忽然看见灾民人群中,一道瘦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卫戎!”
她急指一处,卫戎会意,一个唿哨,便有人朝着那方向追去。
第六十六章
因下雨, 南方小馆儿今日客不多,姜瓷包了二楼一处雅间,主仆几个坐着吃茶嗑瓜子, 听楼下软绵绵的小曲儿。没多大活儿, 卫戎拎小鸡崽子似的拎了个破衣烂衫黑眉乌嘴的丫头上来。
那丫头甚至不敢挣扎,一双乌溜溜惊恐的眼睛满是泪水, 待被带进雅间, 姜瓷才慢悠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