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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活着, 简禾熙的恨有个着落, 总还有回寰的时候,但她要是死了……
一个死了的人,不足以承担一个人的喜欢, 更不足以承担一个人的恨。
她临死前交代吴嬷嬷了许多,包括谨守一切秘密,一定要对卫戍说她从不在意这个孩子,甚至厌恨他没能帮她夺来卫北靖的心。一个不爱自己的母亲,也会让孩子释怀许多。
然后她交代了对雪绫的安置。
被收买的不是雪绡,而是雪绫。
雪绫骗雪绡去了一趟卫侯府,事后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许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骗着卫如意算计了卫北靖。但个中真情,卫如意知道,许璎也知道。
于是许璎赴死前,安排了雪绫的结果。但被利用的雪绡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在安顿好许璎身后事后,她把雪绫骗下山,手刃雪绫,随即自尽谢罪。
这两个丫头,早就已经死了。
陶嬷嬷守着许璎安排的秘密足二十年,在上回卫戍去于水县时同她说了许多,她觉着,差不多了,瞒不下去了,也没必要再瞒了,她也该下去继续照看她奶大的姑娘了。
陶冬顺水而去,得知卫戍在漭山剿匪,就先去漭山找了卫戍。
所以卫戍几乎是和姜瓷一起得知了当初生母之事的真相。
姜瓷听卫戍说着,心里发酸。
置身处地,倘或她是许璎,卫戍是怀王,她若是遭遇这些,她会怎么办?
她思来想去,若想把对怀王的伤害降到最低,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烂法子了。叫他恨的理直气壮,总比为她做那些足以毁掉自己的混事,且终日痛苦要强。
姜瓷抿了抿嘴,她对怀王了解不多,但就眼下所知的这么一点,也觉着怀王要是当初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把整个盛京掀起血雨腥风。就算外人知道荣妃与公主构陷许璎,但怀王若要荣妃和公主,甚至所有一切牵涉其中的人付出代价,头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太上皇。
毕竟这事的始作俑者还是他。
姜瓷有点腻味,不过经历过姜槐那样的爹,还有卫北靖对卫戍的薄情,太上皇这种安心毁了儿子的举动也就不太难理解了。
毕竟有些人,他天生就是自私且疯狂的。
卫戍回来了的消息不出两个时辰就传遍盛京,头一个坐不住的自然是贵妃母子,但宫里对卫戍活着回来,还是高兴的人居多,毕竟知道内中隐情的人并不多。
卫家姐妹回家就看见几架马车停在院子里,匆忙去正房就看见了疲惫憔悴的爹娘。卫北靖这一遭回来,还带回了他当初留在山下的些许人马。
“你爹睡下了,这一路颠簸,伤还没好。去看看你们哥哥吧。”
梁文玉淡薄的很,只要人还活着,对她来说,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卫家姐妹又急往兄长院子,卫骏卫旭已梳洗更衣,身上还可见伤后的痕迹,见两个妹妹回来,卫骏先笑道:
“去了哪里?回来不见你们。”
卫安安三言两语说了,兄弟两个神情都有些古怪。卫骏没了话,卫旭嗫喏了半晌,总算说出了一句话:
“这次,多亏了他。”
说罢有些惋惜:
“没曾想他倒是个真英雄,我从前只当他是草包,很瞧不起他。”
武人大多慕强,卫戍单枪匹马救他父子三人出来,但一句“卫将军的生恩,我卫戍自此报清了。”,也叫卫旭心中别扭的很。
他们之间的关系,终归说不清。
卫宁宁看着兄长,把这些日子京里的事也说了,兄弟两个乍然惊异,好半晌叹道:
“竟然……”
不知该如何评论,但归根结底,卫戍和他们都一样,都是那一场事故的受害者。许夫人若非被算计,如今大抵富贵无边,保不齐就位主中宫了,她的儿子是皇嫡子,将来没准也是坐拥江山的主儿。
“啧。”
想到这里,卫旭啧了一声,突然有些同情卫戍。再想想先前他们兄弟姐妹四个厌烦他,又恨他不争气,诸多针对。
“别想那么多了,往后,各姓各的卫,他要是有难,咱们鼎力相助也就是了。”
卫安安明白,卫戍是真对卫家冷了心,不想再搅缠了。卫宁宁却冷笑:
“你这么想,有人可不这么想,如今他活着回来了,顶着漭山的大功,不明真相的又当他是太上皇心腹,怕是恨不能把他身上的好处都占光了。”
卫宁宁说的不错,得到卫戍活着回来的消息时,卫侯府立刻派了人往卫府去。
知道卫戍不好说话,卫三卫四两位夫人又得罪了卫戍,便叫卫二夫人带着卫韵来了。
因旨意已下,卫韵如今在府待嫁。她自诩和姜瓷有些姑嫂情分,将来又是要给九皇子做侧妃的,姜瓷总也得看着她做娘娘的脸面。
信儿报进去,姜瓷确实也愿意见她们。
卫韵多少有些得意,却不敢太露。在不清楚九殿下和卫戍情谊如何时,一切还是稳妥为上。于是母女两个一进门,卫二夫人便先拉着姜瓷手哭个不住。
姜瓷无话。
这事这么久了,早不哭,如今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现在倒哭了。
“娘,瞧您,嫂嫂好容易苦尽甘来,您又来招惹她。”
因姜瓷不接话,母女难免尴尬,实在哭不下去了,卫韵红着眼宽慰,卫二夫人忙顺势止了,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