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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易了容来的,只同我说了真实身份。不知为什么,他也不同我说是什么事情,只说要见你,说有些事情,只有你才能明白。”
在路上时候,穆青巍如此说道,又问穆景安道:“你可知是什么事情?”
穆景安听了,越发疑惑起来,一点也摸不着头脑,便想着见了再说。
谁知一见面,六皇子先是同他寒暄叙旧,待到二人仅有的那丁点儿感情回顾得差不多了,才忽地愤慨地说道:“他对你们穆家所做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就凭他对你们所做的这些事情,你也断不能忍下这口气!”
穆景安听了后,有些明白过来。
原来六皇子发现对付不了那人,就来找他做帮手了。
只是六皇子只字不提他自己受到的伤害,只说了穆家收到的伤害,怂恿穆景安动手……
思及此,穆景安就笑了。
或许这位表兄是觉得依着自己那张扬的性子,定然会沉不住气,稍稍一挑拨,便会听了他的话吧!
可是……
穆景安打量了下有些焦躁的六皇子,微微蹙眉。
他如今怎的成了这副样子?
这般沉不住气!
穆景安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挑眉看着六皇子,半晌后,缓缓开口,问道:“如今你肯定知晓了那件事情……舅舅可知你已经知道了?”
他说的“那件事情”,却是说,六皇子生母为那人所杀之事。
六皇子望着穆景安那仿若看透他所有心思的眼神,心中一凛,顿时明白穆景安所指是什么。他猛然觉得这表弟与自己记忆里略有不同了,暗暗惊了下,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穆景安淡笑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六皇子抿了唇,片刻后说道:“还未。他只觉得我最近总和他对着干是因为他偏心于五哥罢了,并未想到其他。”
“前些日子他还将我召去,说是他心里面还是更偏向我一些,故而我偶尔闹闹就也罢了,不要总和他对着干,”六皇子顿了下,又道:“他说他的忍耐力有限。”
“那就好,”穆景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六表兄如今该是同舅舅好生打好关系才好,他越是不提防你,你才越是好下手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
“表兄一直是明白人,怎的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反倒是糊涂了。”
穆景安嘴角带笑,眸中神色却是越发冷然地说道:“他能在做出那种事情后多年来还对你‘照顾有加’,而你仅仅是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就乱了阵脚,单就这点看来,表兄的做法已经落在了他的后面。”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我也不是急躁的性子!”
六皇子腾地下站起身,在屋里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说道:“可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
他顿住步子,眼神幽远地望向窗外,似是在思念着什么,缓缓说道:“她去得那样早,我这些年来,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她……”
他突地话锋一转,恨然道:“他做过那样的事情后,竟然还能在我想念她的时候作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宽慰。那样虚伪的人,让我怎么对他笑得出来!那种刻骨的恨,让我怎能憋得住咽得下!”
他这一番话说完,穆景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不多说一个字,起身就要朝屋外行去。
六皇子怔了下,忙横手拦住了他,问道:“你这是作甚?”
看着穆景安的神色,六皇子冷哼道:“原以为你是个有血性的,定然会做出些有胆识的事情来。如今看来,却也是我看走了眼!”
穆景安停住步子,偏过头看着他,嗤了声。
拨开六皇子的手臂,穆景安负手而立,语气缓慢地说道:“旁的我不多说了,我只告诉你,无论想做成什么事情,都必须耐得住性子,必须压得住心里头的那口气。不然只凭着一股子意气行事,那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六皇子听了后有些微地恼了。
他本是知晓一些皇帝对罗纱和穆家做下的事情的,故而此番前来想要寻穆景安共同谋划些事情,因他知道穆青巍手里的兵有多么强悍,而穆青巍无子,最疼爱的人是穆景安。
谁知他说了不过几句话,反被穆景安这个毛头小儿给教训了一番。
他本以为穆景安性子不沉稳,比起穆青巍他们更好说话一些。谁知道今日一见,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六皇子努力压制住火气,同穆景安又好生说了一番。可穆景安油盐不进,只一味劝说他。
一个多时辰后,六皇子见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了,也到底是压不下心里头的那口气,哼了哼后拂袖而去,连穆景安扬声挽留他用过晚饭再走的建议都不理会。
只是临出门时,他觉得自己还是得提点穆景安一番,便转回身子抛下了一句话。
“别看父皇疼爱你,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谁知就将你惯得成了这副样子,简直是不识好歹,分不清何人对你是真心,何人对你是假意!”
穆景安望着他怒然离去的背影,微眯着眼,微微扬了下唇角。
不识好歹?
分不清真心假意?
难道六皇子的意思是,他待穆家是“一片真心”了?
穆景安弹弹衣袖,眼中总算是浮起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