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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绛终于轻声开口:“我的死亡。”
她曾亲眼梦见她的死亡,如今父亲已经出狱,重新执掌西北大营,彻彻底底改变了她梦境里的一切。
但是连她自己都不敢断定,她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沈绛笑着望向谢珣:“所以三公子,你不要觉得自己的身体拖累了我,说不准,哪一天我会比你……”
谢珣的手掌几乎是顷刻间,到了她的跟前,紧紧压在她唇上。
“不许胡说八道。”谢珣望着她,低声说:“我们都会好好活着,活到儿孙满堂。”
*
江南。
燕寒山坐在书堂里,他看着账册长吁短叹,直到旁边的贴身侍从笑了起来:“先生若是不耐看这些账册,就让我来吧。”
“行、行,你赶紧的。”燕寒山将账册交给对方。
随后他坐在堂内,望着外面,江南春日多雨,小雨润如酥,从天上飘飘落落,滴在屋檐上,别是一番滋味。
若真能一直在江南这样的僻静草堂内避世,燕寒山倒不介意住上一辈子。
年少时轻狂不自知,仗着诸子百家皆有涉猎,胸中的三五点墨,恨不得挥斥方遒,让这天地都变色。
那时他与卫楚岚、沈作明等人,当真是少年意气。
只可惜,如今斯人已去,剩下的则是散落天涯。
燕寒山陷入沉思,直到被敲门声惊醒,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居然能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
“先生。”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进来,他肩头沾着细雨。
燕寒山笑问:“怎么了?”
“衢州传来消息,有人前往衢州打探先生的消息。”
燕寒山皱眉,他一直在衢州放着人。
这世间有想要找他的人,太子、端王,都想要,但是他们都以为他在江南。
除了那位郢王世子,差点摸到他真正所在。
可是这次居然有人直接找到了衢州。
燕寒山皱眉:“可曾查清楚,是谁?”
侍卫摇摇头,低声说了个名字:“如今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未证实是何方人马。”
“是他,”燕寒山突然睁大眼睛,他问:“京城可有传来消息,端王和太子如今如何?”
“扬州一案已过去好几个月,可是皇上除了惩处扬州地方官员,似乎并未打算对端王动手,好似有意想要保全端王。”
燕寒山冷笑:“这位陛下倒是一如既往,这一手平衡一直玩到如今。他是怕没了端王,就再人制衡太子。”
“不对劲,霍远思这会儿不忙着收拾端王的烂摊子,他为何要派人去衢州?”
燕寒山站了起来,他来回踱步。
对于英国公霍远思此人,他从来不敢小看。
他不过是个庶子,老英国公是个风流性子,家里儿子九个,他虽是国公府的公子,却异常艰难。
可这么一个人,却靠着自己,一步步成了英国公。
当年他虽从龙有功,可是英国公府已经有世子,偏偏他那个世子大哥蹊跷死了,别的兄弟出事的出事,疯的疯,他成为英国公,似乎成了不二选择。
端王若无他扶持,岂能与太子抗衡。
他一心想将自己当年从庶子逆袭成英国公的经历,再次复刻在端王身上。
如今端王捅了这么大篓子,他岂能甘心,又如何会坐以待毙。
所以他一定会疯狂反击,他一定会抓到太子身上最大的把柄。
太子最大的把柄是什么?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燕寒山却一清二楚,那就是太子与卫楚岚旧部有瓜葛。
难不成霍远思派人去衢州,是因为……
燕寒山立即站了起来:“即刻备船,我要入京。”
侍卫和身侧的管家,面上皆惊。
“先生。”
“先生。”
他们齐齐喊了一句。
因为燕寒山曾发誓,此生不会再踏入京城。
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章
太子奶兄指使死士, 刺杀端王。
虽说锦衣卫在陈岩家中搜查到证据,立即封锁了消息,可是陈岩死的蹊跷, 陈家那么多人, 很难彻底封锁消息。
于是立即有人上书皇上,要求彻底惩处刺杀案的幕后真凶。
一时间,
幕后真凶, 这四字只差就贴在太子脑门上。
于是太子党不甘心就此背上此黑锅, 坐以待毙。
四月十二日清晨, 有一书生敲响登闻鼓之后, 将状纸放在地上,高呼三声,扬州百姓有冤, 随后一头撞死在登闻鼓的柱子上。
书生死意之绝, 全所未有, 据在场人描述,鲜血溅满四周。
情景之惨烈,乃是生平未曾见过。
于是书生的状纸即刻被送到了御前,这书生竟是状告端王, 在扬州大肆敛财,私开铁矿, 铸造兵器,蓄养私兵,种种罪状, 罄竹难书。
此消息几乎是在瞬间, 就在京城传开。
流言蜚语不禁止, 甚至还有人说端王迟迟未被惩处, 只因皇上包庇自己的亲儿子。
又有人在京城中宣扬扬州流民之惨状,路有饿殍,端王私开之铁矿中,竟发现数千具尸体,皆是因为采矿而死去的流民。
流言越传越是夸大,端王的名声,一时臭不可闻,人人唾弃。
只是后来流言竟还涉及到永隆帝,说皇帝纵容自己的儿子,端王害了这么多性命,居然到现在还没被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