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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清清左右打量,做贼一般,“别让夫君知道呀。”
谢铎不让她吃这些,让他知道了估计要生气。
铁锤无奈,余光突然瞥见木几上的酸梅、果干、青桔、花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令她表情突然一变。
再想到小姐梦见的糖葫芦,脸上的情绪更是说不出的丰富。
又惊又喜,还夹着些不确定,想说又不敢说,怕空欢喜一场,也怕吓着小姐。
清清葱白的指尖扒开一瓣橘子,青桔特有的清香蹦炸在空气中,扑鼻而来的一阵酸甜味儿,沁人心脾。
“你怎么了?”清清逗她玩儿,把橘子皮对折起来,放在铁锤面前,轻轻一捏,青桔皮里的汁水被挤出来,酸味更浓。
铁锤打了喷嚏,回过神来,望着她染着橘子汁的指尖,一边用湿了水的帕子帮她擦,一边犹豫着道:“小姐,你不会是……有了吧?”
“有什么?”清清漫不经心的吃橘子。
铁锤不敢说话,廊下一时沉默起来,只有早春暖阳下欢快的鸟叫虫鸣。
片刻后,清清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笑容僵在了脸上。
手里的橘子顿时不香了。
没等到初一,当天下午清清就偷偷出门去医馆找了张大夫,请他看诊。
老头儿一把年纪了,什么都经历过,跟谢家关系也近,就没拐弯抹角:“给夫人道喜——您近来食欲不振,头晕嗜睡,皆是害喜的症状,不用吃药,多用些清淡的膳食,好生调理即可。”
清清吓得身形一晃,险些晕倒。
害喜,竟然是害喜!自己这就有孩子了?!
一觉醒来,不仅嫁给了小时候最害怕的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儿吗?!
“劳烦张大夫,”清清往张大夫手里塞了两锭银子,“还请您,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祖母和夫君。”
清清用尽了手段才嫁给谢铎,成婚两年,悍名远播。
——不光掀了他的后院儿,更是赶走了他的亲弟弟,还把谢家大小姐外嫁到几千里外的金陵,夫家根本入不了京城一众达官显贵的眼。
如此黑心泼妇,所有人都在等谢大人将其休弃——有妻如此,岂不是丢京中男人的脸?若家中婆娘争相效仿,岂不乱套?!
可他们左等右等,只见清清变本加厉,不见谢铎加以约束,如今,竟还有了身孕。
按理来说,有孕一事对清清而言百利无害,为何要隐瞒谢家?
张大夫心中虽有迷惑,却仍恪守医德,不过问病人隐私,只道:“前三个月需小心稳妥,饮食当辅以清淡,不宜大补,切莫劳累,不得行房。”
铁锤一一记下,另付了诊费,带着六神无主的清清坐上马车。
清清有些焦躁,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出嫁的姐妹和闺蜜都还没到有喜的阶段,没有经验,也没有参考,这种感觉非常突然,好像一个孩子从天而降,刚好砸中了她,没有真实感——她只想逃。
“我、我想回家。”清清抓着铁锤的手,手心冰凉,“问问阿娘……”
铁锤头皮一炸,下意识道:“小姐,现在还不能说!”
头三个月胎位不稳,若小姐知道家里的事情,受了刺激,可就全完了。
“老祖宗的规矩,”铁锤神神秘秘的,“除了家里人,前三个月是不能说的,得三个月以后才能说,方才妥善。”
清清不解:“阿娘也不能说?”
“要不,先告诉姑爷?”铁锤试着引开话题,“这是好事儿,您为什么不想告诉姑爷?”
能有为什么?她不敢啊!
“万一、万一夫君不喜欢这个孩子呢?”清清揉了揉脸,苦恼极了,“若他喜欢那就更糟了,现在就管我那么严,知道了以后,估计要把我圈起来养。”
想到那个画面,清清脸都皱到了一起,更想不到要怎么跟他说。
那人可是谢铎,十几岁就敢上门把人往死里打,她还给他用了药呢,万一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磋磨她可怎么办?
“那您就更不能回去找夫人了。”铁锤硬着头皮说,“夫人知道了一定高兴,府上一宣扬,姑爷就是想不知道也难啊。”
也是。清清被劝住了:“那先不回家了,就说、就说马上到社日节①了,我得在家准备,走不开,节后我再回去。”
“好好好。”铁锤赶忙答应,“这段时间咱们先好好休息,把胎养好。”
只能如此了。
清清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等回去以后,我先试试夫君的态度,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反正孩子在她肚子里,如果他敢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她就跑,跑的远远的,让他找不到为止!
铁锤自然答应。两人沿街买了几串糖葫芦和一些糕点,还给白檀带了支簪子。
马车路过将军府,清清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比三年前破败了不少。
本想下去看看,但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回去,家里人问起来,她也不好解释。只得让车夫掉头,回了谢府。
铁锤在她旁边紧紧捂着心口,表情纠结又痛苦,这一天天的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实在太考验心脏的承受能力了。
更考验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