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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不动的望着放着嫡子的襁褓,大笑起来,“好、好啊!都赏,重重的赏!”
正要上前仔细看看新鲜出炉的嫡子,就听产房里有一位宫女慌慌张张的的大喊道:“不好了,皇后娘娘血崩了!”
仪敏的脸色瞬间惨白——果然逃不过吗?
众人皆是一惊,康熙原本亢奋的神色骤然冷却,罕见的有些懵。愣了两秒,他勃然大怒,“怎么回事,太医都在干什么?!”
医女全部进去,太医也连忙开出止血的汤药,接生嬷嬷娴熟的按着穴位,可血就是止不住,皇后的气息也越发虚弱起来。
皇后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从众人的表情中得知了些什么,她挣扎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本宫、本宫要、见皇上……”
一旁的嬷嬷擦擦眼泪,露出决绝之色,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跪在皇上面前,哭道:“求求皇上去见我们娘娘一面吧,去见她一面吧,求皇上……”
不住的磕头,没两下就见了血。
康熙难掩悲痛的闭上眼,抬脚进了产房,众人谁也不敢说‘产房不净,皇上不该涉足’之类的话,一片寂静。
产房内血腥气刺鼻!
皇后挥退了一部分人,见到康熙来了,面色如雪,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可眼眸却亮了起来,“皇上、来了……”
被携手多年的结发妻子这般虚弱的样子刺到了眼,康熙眨眼逼下泪意,坐到床边,握住皇后的手,安慰着:“没事的,朕是皇帝,有最好的太医和最好的药材,你一定没事的……”
皇后看着他,目光包容又温柔,在她这样的目光下,康熙狼狈的低下头,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攒了好一会儿的力气,皇后缓缓开口:“皇上会是、一位无比优秀的帝王,臣妾从未怀疑过这点,也一直期待着,但臣妾却看不到,皇上、被万民敬仰的一幕了……”
喉咙被哽住,康熙艰难的扯出一个笑。
“臣妾去后,皇上无需、加恩臣妾的母家,也不要迁怒太医,只请皇上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不要让他、他像承祜一样……”
她的语气越发虚弱,可还是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结发多年的丈夫,祈求他保护他们的儿子。
被年少共患难的妻子在这种情况下,以这样的眼神,说出这样的请求,天下间任何男子都无法拒绝,康熙也不能免俗。
这位少年天子也终究落下泪来,“你放心,咱们的儿子,一定会平安长大成材,他就是太子!以后会从朕的身上接过大清的江山!”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皇后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在丈夫的呼唤声中,慢慢闭上了眼。
“皇后!!”
声嘶力竭的吼声在屋里响起,尊贵无比的帝王至尊又如何,在死亡面前,依旧渺小如蝼蚁,留不下发妻的性命!
屋外,夜色凄迷,乌云厚厚,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仪敏垂下眼,和众人一起跪倒在地,不为别的,只为送一送皇后。
——一路走好,愿来生不受责任所缚,干干净净的做一回自己!
……
赫舍里皇后难产而亡,康熙一度很是悲伤,足足罢朝五日,连新生的小阿哥,都是被太皇太后抱进慈宁宫代为照顾的。
仪敏等一众宫妃,在昭嘉贵妃的带领下,持服二十七日。
皇后离世是大丧,且赫舍里皇后还是原配元后,更是马虎不得,二品以上的命妇、宗妇、王公贵族……皆要进宫表示哀悼。
连续一个月,仪敏只戴了两件银首饰,日日在乾清宫跪灵。
没错,就是乾清宫。
停灵乾清宫原本是帝王才有的待遇,但康熙为表对赫舍里皇后的爱重,执意将停灵地点改到了乾清宫,太皇太后劝了两句,无果,也就随他了。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仪敏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吃了一个月的素,习惯了好吃好喝的身体一下子是有些难受,好在每天都有羊乳和牛乳糕,倒也不算难捱。
停灵过后,康熙又下旨将皇后梓宫暂时移至巩华城殡宫,又过一月,命其舅父佟国纲主持祭奠,告祭太庙。
一日后,定下谥号:仁孝皇后!
这一系列的葬仪,可谓是哀荣至极,定下的谥号更是与往先不同,彰显出仁孝皇后的特别之处,要知道上一位以此为谥号的皇后,还是明成祖朱棣的原配徐皇后呢!
举办完仁孝皇后的丧礼,康熙也终于振作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小阿哥从慈宁宫接回来,放在乾清宫自己身边教养。
还把名字起了,叫“保成”,后又想起惠嫔生的五阿哥还没起名字,就顺着保成这个名字,又给五阿哥起名为“保清”。
满三岁的五阿哥终于有了名字,可惠嫔一点也不开心。
哪有哥哥是顺着弟弟的起名字的?
……
中宫无主,自然也不需要请安,太皇太后早在丧礼一结束,就带着太后去行宫了,也就不用去慈宁宫请安。
整个后宫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安静。
平时再爱邀宠的妃子,此时也都不敢冒头了,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宫里窝着。
谁都不敢去触皇上的霉头。
尤其七月份的时候,两个月的保成阿哥病了一场,很是触碰到了康熙敏感的神经,发作了好一批宫人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