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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抬脚踩在文章上,俯视着地上的抱头痛哼的书生们,笑道:“就你们这点墨水,也敢称文人?我家主子说了,若你们主动将这沁园客栈给烧了,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那是我的文章——”
一个书生挣扎想要去抢救那剑客长靴下的文章,却被踩住了手,压着碾啊碾。
“真是可怜啊。”旁边围观的人不忍直视地别开眼睛。
有人唏嘘不已:“这些书生都是今年落榜的吧,眼下都十月下旬,算一算,正是考完落榜回的了。”
又有人拍了拍手,嘲讽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呀,是连考都没资格考的。”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其他人来了劲,凑过来问了一嘴。
这人被围在当中,当下便开始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吧,这礼部主考官,章侍郎去年就推出了一门新规矩——”
众人的好奇心被他吊了起来,也就没工夫去看那书生到底被打得多惨了,哪怕耳畔是唉哟之声不断。
“问路金是也。”口若悬河的这个人摇头晃脑地接着说道:“要说这问路金啊,这位章侍郎可是想破脑袋才给自己的上司想出个这么揽钱的法子。
“寻常考生要参加科举,那便是得给这各地举荐人先交一份问路金,到了长安之后,落脚递文又得来一份问路金,到最后啊,这问路金少说也得七八百两。”
“像他们这样十月就回了殷州的,那是连座师的门都没敲开,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否则啊——””
他正要去看那不知生死的书生,却是惊叫一声,余下的话也咽了回去。
听了他这一声,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望了回去。
说来也是稀奇,不知从何处神兵天降,现在倒在地上唉哟唉哟的可不是那群书生,而是原本趾高气昂的两个剑客了。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狗东西!”剑客捂着胸口,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
薛怀面无表情地提着剑点在这剑客的脑门上,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们当街行凶,欺负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算什么本事?”
说着,他将怀中斜插着的沁园日报新刊拿出来,冲着那剑客晃了晃,问道:“我这儿也有,这上面的文章写得发人深省,我甚是喜欢。怎么,是不是要连我一道也收拾了去?”
剑客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心里纳了闷,这上面的文章他可是看过的,连字都认不全,更别提看懂了,怪道这同为武林中人,别人怎么还赏识起来了。
“和他们废话什么?”阮素素一脚踩在另一个剑客地肋骨上,踩得这剑客惨叫了一声,随后道:“说,你们主子是谁?!还敢如此口出狂言,是想要杀尽天下读书人不成?”
书生们相互搀扶着起来,有人在捡地上散落的书页文章,有人面红耳赤地瞪着地上那两个狼狈不已的剑客。
一受胁迫就招,那有违江湖中人的操守,所以这两个剑客应是梗着脖子受了薛怀和阮素素这几下,闭口不答。
恰逢德胜军进城。
阮素素座下队长,如今的德胜军支队将军封杨儿骑着马,一路招摇着到了人前。
看戏的人们自然是连忙给这军队让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谁要杀了看沁园的人啊?”封杨儿掂量着手中马鞭,俯身去人群里一问,眉心的戾气几近实质。
“不,不是我们。”
人们纷纷将手指向那被阮素素和薛怀踩在脚下的剑客。
“是他。”
“是他们两个!”
那剑客骇然不已,望着封杨儿的脸分外不安,口中问道:“你,你们是沁园的人?”
封杨儿一身金甲,好不意气风发地翻身下马,接着面露不耐地挥开阮素素之后,扬手一鞭子就打在了这剑客的脸上,刹那间叫他皮开肉绽。
“啊——”
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
“小爷我就是沁园的人,怎样?”封杨儿打足了十鞭才停下,他抬眸环视一圈,唇角勾出一抹笑,转而说道:“沁园客栈不日将在殷州开设分店,届时,还请各位赏脸莅临。”
人群中也是哗然不已。
这沁园的人神出鬼没,手下拥有如此之多的精兵,下手还相当狠辣,实难叫人生出僭越之心来。
于是乎,这周围的人自然是连声应和。
“是是是,那必当要去看看的。”
“其他地方的沁园客栈那厨艺是一绝啊,还能送餐上门,确实不错。”
“听说有什么珍珠奶茶是吧?这个好,我家娘子就爱这个,自打她在别地儿尝过一次,那之后可都是念叨着呢。”
“据说还能办个什么会员,寄信又快又便宜,比官家的驿站可好太多了。”
“是啊,我用过,从殷州到长安,只需要一日!一日啊!实在是神速。”
“可不止是客栈,据说这客栈一开,医馆什么的也就跟着来了,那医馆坐堂的,可都是清风谷里出来的大夫,一个比一个厉害。”
封杨儿反手握住鞭子,一脚踢在剑客的腹部,说道:“快滚!滚回去叫你家主子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沁园从不怕事,他对我沁园不满,大可冲着沁园来。若是再胆敢对我沁园的客人下手,便叫你们知道,死字有几种写法!”
两个剑客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相扶搀扶着溜了,纵然身上有伤,也不敢做半点停留。他们前脚走,后脚封杨儿的军队里就有两个小个子士兵掠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