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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居衡一怔,万万想不到他会生气。这萧子杞脾性好得众人皆知,平日间连一句重话也不曾见他说过。如今他开口训斥,可见他的确是生气了。
又听萧子杞说,这管洞箫六合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搜集来的,曹居衡自知理亏,张了张口,将那反驳的话咽回肚中,什么也说不出了。
而萧子杞见自己一句话制住了曹居衡,微微挑了眉毛,也不说破,径自给自己和曹居衡倒了热茶。拿起自己那盏饮下,他感觉自己方才在外间就要上冻的五脏六腑,瞬间又鲜活了过来。
指尖轻轻地碰了碰面前的白瓷杯,耳边不经意响起一阵遥远的鞭炮声。萧子杞在这一片安静的热闹中,敛了眼睫,轻轻感叹道:快过年了啊!
他的语气明明淡到不能再淡,但心却深刻地疼了疼。眼前不禁又出现儿时那一幕幕过年节时的场景,喧嚣的大红鞭炮、艳丽的彩灯,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曾经的大齐,以及他的母妃。
他对他的母妃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也许是她死得太早,又或是他自己不想要去记得。在他的记忆中,他对母妃的感情甚至还不若与他一起长大的江骋,但起码,她曾给予他生命。
快过年了你还有空到我这儿来,我看你真是闲!曹居衡讽刺道,冷不防的一句,将萧子杞的思绪拉回现实。
看破不说破,不过,我原本就很闲。萧子杞淡淡道,又拿起那面前的白瓷杯,饮了一口热茶。
茶水前苦后甘,正若人生起伏,翻云覆雨,摇摆不定。
萧子杞只觉那口齿留香,餍足地望了曹居衡,见他还似赌气一般,不禁有些失笑。
你这脾气,也难怪太子殿下看不上你。
曹居衡闻言冷哼一声,带着一丝桀骜不驯,讪笑道:我只是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
何为污?曹二,你就不怕我向太子殿下告发你吗?萧子杞玩味道,眨着那双大而圆的眼睛,有些出其不意的顽皮。
你若有此心,又何必屈尊与我结交?我曹二是何种脾性,举国上下人尽皆知。萧公子,你我二人,各司其职,各谋其事,互不干涉,不越雷池。只是我有一点不明,你总缠着我作甚?
我倒不是多诚心与你结交,无非是寂寞难耐,无人排解罢了。萧子杞哈哈一笑,一只手臂倚着矮几,手指轻快地在几案上打起节拍,就像今日,无聊到连生病也念着你。
曹居衡闻言蹙了眉头,觉得萧子杞这话有些无理取闹了。黑着脸拿起那面前早就斟好的热茶,赌气一般一口饮下,意图平复心情。
而那萧子杞,似乎是有心将曹居衡逗^弄到底了,适时补刀道:曹二,聪明若你,难道你看不出吗?我是真的十分欣赏你的才华。人生漫漫,知音难觅,你我知己多时,又琴瑟和鸣
噗
萧子杞的话还未说完,曹居衡就扭头将一口热茶喷了出来。咳咳咳的咳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几乎咬着牙道:萧公子,你这用词,真是考究呀!
萧子杞嘴角略略一扬,方想开口再作弄曹居衡几句,门外正巧有丫鬟跪坐在门边通报。
二少爷,表小姐有找,是让她直接进来吗?
曹居衡闻言拧了眉头。
她来作甚?他说得冷淡,一张脸上的表情与他的语气如出一辙。
那丫鬟方想问一句是否还让她进来,曹居衡当先开口说道:叫她回去,就说无事别再找来。
可是可是表小姐说,她有要事
有何要事,不见!曹居衡语气转冷,面皮之上隐隐有了怒意。
那来通报的小丫鬟年岁尚轻,近日伺候曹居衡伺候出了胆战心惊,如今听到曹居衡语气凌厉,身子一抖,差一点就要吓哭出来。
喏喏地应了个是,她颤颤巍巍地方想站起身来,那头萧子杞的声音却含着笑意,春风化雨一般紧跟着传入了她的耳朵。
那位表小姐,可是那位从大齐逃难来的陶家小姐吗?
那小丫鬟一滞,似乎没有料到萧子杞会突然发问,结结巴巴了半晌,这才缓了心情答了个是。
那萧子杞显然今日心情很好,见小丫鬟回话,一张珠玉般明艳的脸上染了温和的笑意。
那就让她进来吧。
让她进来作何?曹居衡原本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瞪了他半晌,这才蹙着眉头开口。
曹二,你今日问题真多。萧子杞失笑道,就凭她是从大齐而来,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她爹可是叛国!曹居衡几乎咬着牙道。
那我岂非半斤八两?
一句话,说得曹居衡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而且,想必她就是来找我的。曹居衡笃定地说,一双薄唇,笑意渐浓。
第26章 (二十六)美玉赠佳人
陶清漪果真是来找萧子杞的。
她提着那个用红包抱着的锦盒,想做贼一样,连丫鬟都没带,就一个人来了。
桐园的小丫鬟将她引进来的时候,萧子杞正与面前的曹居衡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