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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三小姐终于到了!”
“错了,现在要叫世子妃了!”
冯铮落后他半步,一边纠正他,一边膝盖一曲就半跪在地,拱手对马上的两人道:“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明明昨天她在乾北军时还不是这样的待遇,池虞只能归功于此时自己身后的人。
嗐,狐假虎威。
霍惊弦翻身下马,“行了,你们派些人去告诉城守大人,外面抓了百来个流匪,让他找地方关起来。”
“真的有流匪在外面啊?世子妃遇到流匪了?”挞雷的嗓门大到旁边一圈群众不必竖起耳朵都能听得分明。
世子妃?
这马上的人居然是霍世子的世子妃。
惊讶的、好奇的、探究的、看戏的。
各种眼光都聚拢在裹着大氅的少女身上,她用袖子把脸挡得严丝合缝任人从四面八方也休想看清她的脸。
池虞此刻一点也不想成为视线的焦点,被全城的围观自己的狼狈。
霍惊弦眼睛往上一瞟,发现池虞都快把头埋到翻星的鬃毛里。
他走上前,伸手叉起她的腰,忽然就把她提了下来。
“霍……”
池虞脚尖刚落地,霍惊弦就伸手把她的兜帽摁牢在她头顶上,保证让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外露。
霍惊弦又往四周看了一圈,他目光所及之处,各色眼光纷纷避让。
“好了,没人看你了。”
池虞往下拽着自己的兜帽,紧挨在他身侧,偷偷往旁边瞟了瞟,果真没人再往这边看了。
霍惊弦这人,除了偶尔动作鲁莽以外,其实还挺体贴入微的。
她伸手拉了拉霍惊弦的袖子,霍惊弦侧头询问:“何事?”
“我受伤了,要看大夫!”
池虞还没忘记,她伤着脸了。
医馆离得不远,无需再骑马,走了几步的功夫就到了。
坐镇医馆的老大夫被专门请了出来检查她额头的伤口,看了片刻就摇了摇头说:“得亏你们来得快。”
老大夫的这语气,让池虞本不紧张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池虞看了眼霍惊弦,有些踟蹰又有些不太肯定,“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应无大碍的吧!”
大夫转身弯腰,撅着臀费力地在身后的百宝柜搜寻治外伤的药酒,声音懒洋洋回道:“再晚一些,老夫都找不到伤口咯!”
这声音、这语气、这话语,无不都鄙视他们大惊小怪、虚张声势。
池虞转头环视了一圈,这间不大的医馆里被乾北军的将士塞得满当当的,无形中承托出一种危急又紧张的氛围。
一开始着实是把老大夫吓了一跳,还以为送来的病人是什么疑难杂症或者重伤将死。
待他检查了一圈,才发现伤口就脑门上那一点,棉帕一擦,印子都浅了。
池虞茫茫然抬手碰了碰伤口,余光就瞥见霍惊弦居然在一旁扬唇轻笑。
一双眸子像是盛着凉夜的浓黑,而后那黑瞳微转,捕捉到了她的目光,便往上弯起。
黑夜就有了灿星流光。
*
池虞和霍惊弦一同入住了池虞第一次来沙城住过的那间客栈。
因为还要等五皇子与和亲队伍,所以他们少不了还要在此多逗留几日。
沙城城守惶恐,诚邀他们入住城守府,但是霍惊弦为免不便还是推辞了去。
池虞急于梳妆打扮自己,也不在乎住哪里,自然对霍惊弦所提无异议。
霍惊弦命小二准备了热汤,又托掌柜娘子买了新衣裳。
池虞本想着自己的衣裳还在关律那儿,倒不必重新去买。
可是挞雷偷偷与她说关律忙着去交托流匪事宜,一时半会不能来复命,她只能作罢。
池虞梳洗打理完毕就耗费了一个时辰。
大月不在,她也不会挽发盘髻,便单用一条发带把半干的头发低束在脑后,然后换上掌柜娘子带来的嫣红蝶花纹月华裙,裹上银狐毛滚边大氅,捧起手炉下楼去。
十几年的老客栈,木作楼梯吱呀作响。
大堂里散坐几桌的客人纷纷抬头。
皆是一呆,沙城之中何时来了这样绝姿姝丽。
池虞的目光一出,丝毫没有与旁人视线交织,就直接落在那最引人瞩目的一处。
豆亮地灯火旁,身姿挺拔的青年手持着着瓷盏,手肘随意搭着临路的深木横栏窗台上。
火光摇曳,照着他半身明亮。
侧颜如刃,线条精琢。
他在看窗景,却不知道有人也在看他。
池虞等候半天,霍惊弦也没转头。
她便转动眼眸,站在台阶之上,大堂里光景就尽收眼底。
里面的人几乎都朝她看来,眼中有或多或少的欣赏惊艳之色。
然而,霍惊弦的目光不知道被窗外什么吸引了。
池虞遂提起裙摆,加快走下。
落阶的步伐声大到让小二都咋舌,误以为这位看着娉娉婷婷的少女其实身重两百斤。
池虞穿过梅花状排布的桌椅条凳,径自走到霍惊弦的桌边,与他隔桌对坐,伸手翻过一个杯子搁在自己眼前,又扭身去拎茶壶手柄。
指尖才刚触,马上就弹开。
这茶壶的手柄也是瓷制,因着刚刚注入滚烫的沸水所以连提手也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