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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翟连忙起身, 又行了一个更庄重的大礼,“多翟身死不足惜, 只是愿以此身, 成吾王之霸业。”
那齐卓尔殷红的嘴角扬起, 手撑着桌案, 身子往他的方向一倾。
满身的骨环金珠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
他对这些场面话没兴趣, “听说你还遇到了我的故人。”
多翟左手成拳压在右胸上一弯腰, “是的,吾王, 小人在乾北军似乎遇到了吾王信件中提过的那名女子。”
那齐卓尔从身侧的直立陶筒中抽出了一个卷轴朝他扔去。
“是和这上面的人长得有些像的是吗?”
多翟展开画轴, 上面画得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虽然一身大周人的衣着装扮,可是眉目之中却又显出几分异域的风情。
尤其那一双眼,着墨极淡, 像是晕开的一缕金黄的夕阳。
这幅画正是与北狄使臣带去大周的那一副相同。
多翟颔首, “没错,确实与此画卷上的女子相似。”
那齐卓尔若有所思, 手指拨弄着一直放在桌案上的一只黄金铃铛,鱼形的铃铛精致小巧,是他当初从池虞衣带上拽下的那只。
“不过,此女现在已是霍惊弦的妻,我听乾北军的人都叫她世子妃。”
那齐卓尔慢慢眯起眼,“是吗。”
多翟见到他们的王露出一副更有兴趣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心。
“此女看着面善好欺,可是心底诡计多端。”
多翟想起他在池虞帮助之下逃脱后的遭遇,忍不住冷哼出声,“若不是小人也存了几分戒备,都险些栽到她手上。”
“哦?”那齐卓尔手撑起下颚,碧绿的眼眸里明暗沉浮着,正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鼓励他,“说说看,她做了什么?”
多翟撇过脸,不服气道:“我们依照约定,我把与大周往来信件的藏处告诉她,她助我逃出乾北营。”
“那些东西于我们也没有用处了,就依计划早晚也是要送给他们,能让大周从内部垮塌那便是最好不过,若不能也可以打击一下霍惊弦的士气,所以小人告诉她的是真的埋藏之地。”
他重重啐了一声,“可这小姑娘呢,却偷偷在给我的乾北军软甲涂抹上了一层粉,所以小人用了七八匹马混乱足迹,却还是一路被追踪。”
多翟能得那齐卓尔信任,就在于他不但能文能武,还侦查能力十分强,在北狄还有沙狐之称,足见其机敏狡猾。
这一次若不是他,换作另一个人,恐怕都只能认栽了。
那齐卓尔坐直身子,嗓音有些沉,“那你把他们引到了北狄边境?”
多翟连忙单膝跪地,“小人就是死,也不敢给周人引路,所以小人把那身衣服连同马都一起扔下,这才摆脱了追踪。”
那齐卓尔朝他摆手,示意他起来。
多翟起身后,忍不住又道:“吾王,这个定北世子妃所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这是在提醒他,这个女人歹毒,还是远离好。
那齐卓尔却笑了起来,“我早知道她是这个性子了,但是挺有趣的不是吗?多翟。”
*
池虞听说柿子追丢了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从灶台前站了起来。
“不可能。”
挞雷对她点头道:“是真的追丢了,那人是那齐卓尔的心腹,狡猾着呢!”
“那我……”
是不是捅了篓子。
池虞咬了咬下唇,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唉,世子妃你怎么也不找人商量一下。”挞雷一拍脑袋,“要是我都不敢这么做!”
池虞欲哭无泪,“那,那他说的那些东西可是真的?”
挞雷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那些东西已经给将军带过去了,看样子都是真的,铮哥说这些东西如果散出去了,会打击乾北军士气,所幸,现在都在我们自己人手上。”
池虞倒是没一开始想到这么严重。
然而她可是擅自放走霍惊弦的敌人,虽说只是提供了一点点帮助。
但池虞也没想到这个人是真有本事,在重重包围之下也能逃出生天。
她留了后手,但是最终没有派上用场。
池虞小心翼翼抬眼,“那世子他,怎么说?”
一旁的聂光老道地开口道:“事情既然已发生了,无法弥补,所幸的是将军想要的东西也得到了,公主也找了回来,这事世子妃就不要担心了。”
他这是在安慰池虞了。
“这件事并没有传开,大家都以为是关宗把人劫走。”
是啊,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
往好处想,他们至少得到一份很重要的名单和证据。
池虞一边说服自己不必后悔,一边辞别了聂光带着挞雷往回走。
霍惊弦和副将们处理完事,静静在原处坐了一会。
面前的桌案上堆着的是多翟与大周往来的密函,让人触目惊心的同时也觉得深深无力。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将那些信函收拢起来放进一个带锁的匣子里搁置起来,转身出了帐子,正好撞见大月匆匆经过:“世子妃呢?”
大月猛然停下步子,看见霍惊弦满脸疲色,连眼睛里都满是血丝,看来是为她家小姐闯下的祸事操劳过度。
“小、小姐去了伙房……”
他回来后也有一两个时辰了,池虞除了抱着柿子来过一次,后面基本没有露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