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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纷纷把目光往右下方看去,霍惊弦已经离开原来的位置,不知道去了何处。
外圈的大鼓被敲响,像是战场上擂动的战鼓。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把池虞的小心脏都险些吓得跳出来。
内侍连忙把刀塞进她手里,“公主,你可千万不要让王上失望啊!”
池虞手一哆嗦,差点拿不住刀。
对面的羊早已被这战鼓声鼓动,对着她不住地喷气,蹄子刨地。
时不时还做出用大角拱撞的动作。
这是一个威慑、恐吓的攻击动作。
池虞余光一瞟,旁边那个小姑娘猫着腰,提着刀,像是猛兽一般身手敏锐,她已经和大角羊交战一回合了。
双方似乎各有损伤,然而那小姑娘丝毫不惧,握刀的手无比稳固。
反观她似乎连刀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握稳,更不知道如何使用。
于是她扬起头,眉目哀愁地望向高台。
活像她才是这场上待宰的羔羊,弱小又可怜。
“金铃!——砍它呀!——”格桑塔娜双手呈喇叭状,只恨自己不能飞身下去对她耳提面命。
她这一喊,顿时还在围观其他孩子的西丹贵族们纷纷看了过来。
他们望向场中鹤立鸡群的一个大姑娘,一手拽着刀,一手——?
池虞刚刚从场地旁边的地上抓起了一把绿油油的草。
初春的草长得很快,几场春雨就让它们茁壮成长,鲜嫩欲滴,这色泽一看就知道一定很鲜美。
大角羊的蹄子又刨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它那奇特的横条状瞳孔转了过来,瞬也不瞬地盯着少女手中那把草,宽大的三角耳朵抖了抖。
“想吃,就安静?好吗?”池虞非常注意地对西丹的羊用上了西丹语,她摇了摇手中的草。
大角羊像是受到了冲锋的号令,急不可耐地往前猛冲。
在吃的面前,谁能安静?
池虞被吓了一大跳,好在这绳子它是有限度的,而她恰好在范围之外,大角羊用力伸长脖子也够不着,只能不停刨着蹄子往前挣扎。
它的力量可真大,绳子绷得很紧,都快发出了弦颤的声音。
这样的力气,撞飞她、踩死她都不在话下吧?
池虞哆哆嗦嗦伸出右手,把草递了出去。
围观的西丹贵族们:……
在这边一羊一人和谐共处的时候,在她们周围那叫一个血腥惨烈。
他们一会看看那边的血飞满地,一边看西丹的小公主现场喂羊,喂着喂着她还上手摸了摸羊的脑袋。
有东西吃得时候,羊也算是温顺,并不抗拒这个少女摸它的头和大角。
它咀嚼得腮帮子都鼓了出来,蠕动的大嘴露出整齐的白板牙,吃得别提多香。
池虞抬头看向高台的方向,除了能看见格桑塔娜无力地趴在栏杆上,西丹王和她娘都安静的坐在原位,并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她看见旁边的那个小姑娘鲜血淋漓站着对她比了一个手势,而跟她搏斗的那头大角羊则躺在了血泊中,似乎早已经一命呜呼。
欢呼声响起,那个小姑娘很快就被她的家人好友簇拥下去,周围人纷纷把水和花瓣还有些谷子撒在了她的身上,仿佛是一种庆祝的仪式。
那个小姑娘昂首挺胸,小小年纪意气风发,都快有挥斥方遒的气势。
真的好让人钦羡。
池虞又摸了摸大角羊,幽幽叹了口气。
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喂羊,太下不了台。
大角羊斜睨着她,丝毫不清楚这个好心给它草吃的小姑娘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过了良久池虞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抖掉刀鞘,露出包裹在黄金刀鞘之中雪亮的刀刃。
西丹王给她准备的,自然是一把好刀。
格桑塔娜见状眼睛一亮,又恢复了精神,顿时大喊:“金铃!砍它!——”
池虞把刀架在羊脖子上,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之中她抬起晶亮地眼睛期待地问旁边的内侍官。
“现在……能算它输了吗?”
算它输了吗?
输了吗?
吗?!!!
内侍官怀疑自己是不是年老发懵,才能半响反应不过来。
他打小服侍西丹王起,在王城里也见过无数次孩子节。
却没有见过这么心慈手软的。
他张着嘴,看着羊和羊脖子上的刀,一时哑口无言。
很快池虞这句话就传到了高台上那群摸不着头脑的贵族耳中。
羊还在旁若无人的啃草,那少女或许是拿刀久了手累,干脆把刀搁在了羊的后脖颈上,只有手指捏着刀柄的一端。
过了半响,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西丹王脸色赤红一片。
乌兰图娅扶住了额头,干脆转向一边,“您要是早些跟我说一声,不要擅自决定,也不至于会如此。”
燕都里能教出怎样姑娘,生活过很长时间的乌兰图娅心里很清楚。
这就好比要她们西丹长大的女孩子去绣花作诗一样,这不是就是为难人吗?
西丹王大手一挥,命令道:“不行,一定要让她杀了这头羊!”
几个内侍连忙跑下去传话。
跟着内侍一起到的还有霍惊弦,池虞犹如见了救星一般巴巴看着霍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