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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我朝他的脸轻啐了,坏笑:“你这是变着法儿的夸自个儿呢,真不要脸。”
“本来就是嘛。”
李昭凑上前,吻了下我的唇,忽然叹了口气:“朕自打有了你,便冷落其他女子,此生将贵妃给负了,这些年她独守后宫,名分、子女和宠爱一样都没有,朕也想不到旁的法子来弥补亏欠,近日反复思量,只能下一辈的孩子们上补偿她。”
我皱眉细思。
他对贵妃亏欠,无非落在是情分和皇后之位上。
“你是说羊川媚么?”我忙问。
“嗯。”
李昭点了点头,柔声道:“朕冷眼观察了多年,川媚这孩子出身清贵,品性纯良,同咱小风哥算是青梅竹马,你还记不记得凌霜那事?睦儿被挑唆得疯魔了,谁的话都不听,将那婢子私藏在羊府,最后还是川媚站出来,有条有理地指出那孽障的错处,咱儿子如同醍醐灌顶般,当即就醒悟了,还给川媚行了个礼呢,你细想想,这厚脸皮在从哪个女孩儿跟前这样服软过?从时候起,朕就特别留心这丫头,羊家本就是经史世家,她的学士智慧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懂本分、知进退,心胸豁达,脾气也好,配睦儿最合适了。”
“确实不错,我有个主意。”
我点点头,笑道:“等睦儿回来后,让川媚也到咱们府里读书,两个孩子多多接触,培养一下感情,就好比咱俩。”
“咱俩怎么了?”
李昭坏笑着问。
“当年我给长公主当伴读的时候,可不就跟你在一块读书?”
我抿唇,垂眸羞涩一笑,学他小时候的口吃:“你、你敢说…小、小、小时候没偷偷喜欢我?”
“胡扯,明明是你喜欢朕,巴巴儿地给朕送香茶荷包,。”
李昭故意把耳朵凑过来,坏笑:“这就足以说明,某些人从小就不怀好心,专门勾.引朕。”
我眉一挑:“如果某些人不骚,我能勾引得动?”
“你还真是欠收拾。”
李昭做出凶狠状,蛇一般溜进被窝里,使劲儿挠我的痒痒肉,我被他弄得左摇右拧,闪躲不及,只能咬他来反击。
闹腾了一会儿,我俩又说了会子话,他去睡回笼觉,我则起来洗漱更衣。
因着要先去抚鸾司,我并未穿华服,挑了件松绿色缠枝花纹的罗衣,发髻上簪了金凤步摇,化了淡妆,带着秦嬷嬷和云雀等人出门了。
李昭放心不下我,特让胡马跟着侍奉,再三嘱咐,抚鸾司乃阴鸷地,且小张氏也不是什么值得费心思的人,略站站就离开,莫让晦气冲撞了。
……
*
马车摇曳在清晨的长安,车轮碾压过被冷雨洗刷过的青石地,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我懒懒地窝在软靠里,由着侍女捶腿。
轻推开车窗往外看,这会儿街面上有些冷清,夜市的小摊贩打着瞌睡,拾掇着没有卖完的旧衣裳和便宜首饰,花农拉着满车的鲜花,急匆匆地往各豪贵人户送去。
不远处有一家食肆,笼屉冒着纯白的雾,里头蒸着热腾腾的包子,店主正在煮馄饨,他往碗里舀了十来只,添了香油,端给街面乞讨的肥乞丐。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刚来长安的那个清晨。
我和李昭初见后便在酒楼发生了关系,次日清晨,我在早市摊上吃了碗馄饨,十几年过去,我还记得齿颊间那份独有的肉香,那是我谋算得偿的时刻,是我新生命开始的起点。
有时候我在想,张韵微和当年的如意真的太像了。
只可惜她的李璋不似我的李昭有魄力。
我的王爷最终拉了一把妍华,而她的王爷,任由她赤着足,从象姑馆一路狂奔回澄心观,最后连马车都不敢下。
正在此时,马车停了。
车帘被云雀从外头挑开,我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朝前望去,此时我身处一条宽拓长路上,道两旁栽种了数棵槐树,如今正值五月初,满树槐花尽数开放,清芬徐徐袭来,风一吹,槐花如白雪般纷纷扬扬落下。
路面瞧着很干净,早都被人清扫过了。
前方左边的巍峨衙门是北镇抚司,素日里差务繁忙,人声鼎沸,卫军、车马进进出出,这会儿空无一人,鸦雀无声,全都在回避;
前方右边则是抚鸾司,比起北镇抚司要小多了,只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门外站着二十几个英姿飒爽的女卫军,腰间挎着绣春刀,见我来了,忙向我行礼。
抚鸾司长官黄梅疾步匆匆向我走来,她身穿飞鱼服,长发用紫金冠束起,身量修长健美,许是多年来的风吹日晒,这姑娘脸上染上了风霜,眼角生了些许皱纹,不过模样仍俏丽,目光坚毅犀利,手里拿着把半人来长的绣春刀,她单膝下跪,双手抱拳给我见礼:
“臣黄梅,见过元妃娘娘,娘娘万安。”
我正要虚扶起黄梅,忽然被她手里的绣春刀吸引住。
刀柄系着只旧平安结,上头有一颗龙眼般大小的明珠,这正是当年我和李昭赐给大福子的,怎会在黄梅的刀上?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胡马忙上前来,笑着提醒我:“娘娘,黄大人在给您行礼呢。”
“啊。”我虚扶了把黄梅,柔声问:“今儿本宫来此处,没打扰黄大人办差罢。”
黄梅起身后,恭顺地跟在我后头,笑道:“娘娘来抚鸾司,便是臣最大的差事,怕惊扰了您,臣已经让下属将牢里犯妇一并转移到北镇抚司,单放张氏一人在此处,所留的女卫军,皆是臣的心腹,口风严谨,绝不会往外传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