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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玉马并不值什么银子,可胡马却没敢接,他在勤政殿外跪了一晚来自罚,给李昭请罪,过后让人将玉马给睦儿送到了洛阳,另附信一封,说他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不敢仗着伺候了王爷几日,就贪图什么功劳,求王爷收回玉马。
我长叹了口气,冲胡马点头致礼,挥挥手,让跟着的宫人和黄梅走远些,由衷道:“大伴真是掏心掏肺地为睦儿好,虽说尊卑有别,可本宫母子绝不会忘了公公的恩情。”
“娘娘折煞老奴了。”
胡马眼睛红了,拳头攥住,定定道:“老奴心里时时刻刻牵念着小木头,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他登上……”
他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躬身笑道:“蔡居一味的钻营奉承,便失了做奴婢的分寸,娘娘放心,老奴绝不会让奸邪靠近小王爷的。”
第176章 微落 如题
抚鸾司成立了有十余年了, 前身是追随郑贵妃北伐的女侍卫,后来李昭疑心郑贵妃别有用心,解散后重组, 名义上受北镇抚司辖制, 其实受李昭直接掌控。
主要经办犯官族中女眷、京中妇人盗、窃、奸.淫和杀人等案,还有一些无法提到明面上的秘事, 譬如培养细作、组织暗杀。
官差虽都是女子,可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狠角儿, 多次立功, 受李昭嘉奖, 便是羽林卫的前辈长官沈无汪都要敬其三分。
我们一行人随着黄梅往里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堂衙门,跨过第一道门是演武场, 院中梅花桩、刀枪棍棒琳琅满目,第二道门里则是存放秘档文书之处,派了重兵把守。
最后一道门里, 就是抚鸾司内狱。
内狱并不在地面上,而且掘地三尺, 修在了地底下。
四壁是整块大石, 石头缝里浇筑了铁水, 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挂着盏油灯, 石地上似乎是用清水洗了好几遍, 凹槽里汪着浅浅一层薄水, 而且牢中仿佛还焚过香。
越往里走就越阴寒可怖, 我不由得搓了搓发凉的胳膊,立马就有随行的宫人往里端燃得正旺的炭盆。
两侧牢房皆用蓝布遮挡住,最前边领头的女卫军不住地挥舞软鞭, 用力打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啪.啪声,仿佛在驱赶不吉利的邪祟。
内狱尽头,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牢房,没有床,只在地上铺了块木板,在木板上侧躺着个脏臭不堪的女人,正是张韵微。
她已经被打得瞧不清模样了,头发乱如鸡窝,后脑勺伤口正往出流血,将头发黏连成块,俏脸青紫,右眼红肿,眼球布满了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爆出来,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肉,鞭伤随处可见,手和脚的指甲都被拔光了,红突突的,十分骇人。
即便离得远,都能闻见股屎尿骚臭和血腥气。
我屏住呼吸,正巧孕气上涌,忍不住干呕了声。
此时,两个太监忙将四方扶手椅搬上来,宫女也提着香炉,驱散周遭的异味。
张韵微察觉到有人来了,身子动了下,她朝我看来,仿佛不相信似的,眯住双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楚。
“来了啊。”
张韵微声音沙哑无力,她用左手肘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右手肘耷拉下,仿佛脱臼了。
这姑娘后背无力地靠在石墙上,两腿分开,私隐之处一览无余。她全然不理牢笼外的诸人,用手在破碗里蘸了点脏水,一下一下地擦自己的脸。
“我、我听萝茵说起过你……”张韵微抬眼望向我,一时间竟出神了,她眼里亮晶晶,似是泪水。
“萝茵那种刻薄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你的美貌,我、我总不服,今儿见了你真人,信了。”
我莞尔:“你也很美。”
张韵微垂眸,看了圈自己浑身的伤,她从地上抓起破棉被,盖在双腿上,遮住女人最羞耻的地方,歪头,冲我冷笑:“你、你在嘲讽我吗?”
我摇了摇头:“聘聘袅袅十五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多年前我在勤政殿的偏殿,曾看到过你为了救父,拼命质问刑部尚书梅濂,眨眼间十多年过去了,姑娘,你长大了。”
张韵微定定地盯着我,手抹去鼻下的血,唇角浮起抹阴森森的邪笑:“高妍华,你赢了。”
身边的内侍听见这话,纷纷喝骂:
“大胆!竟敢直呼娘娘的名讳!”
“快,打烂这贱婢的嘴!”
我抬手,制止住内侍的疾言厉色,尽量放缓语气,柔声道:“我是你长辈,旧日与你姑妈交好,你若是不嫌弃,就唤我姑姑罢。”
“哼。”张韵微翻了个白眼,鄙夷冷笑,她环视了圈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血肉模糊的指头上。
“真是风水轮流转哪,二十六年前高家覆灭,你也曾被这样关入内狱,后来又被我姑妈暗害、羞辱……嘿嘿……”
张韵微仿佛有些神志不清,手摩挲着自己的腿上的伤痕,忽然,指头竟往那隐匿之地刺去,做出十分不堪之态,坏笑:“骑过木驴吗?我就骑过。我姑妈是皇子公主生母,你忌讳着,没能亲手报复回来,是不是很遗憾?没关系啊,我也是张家女,来报复我吧,抚鸾司隔壁不就是北镇抚司,去叫几个男人过来轮我吧,一直轮到我口吐白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来呀!”
说到后面,张韵微冲我吼了起来。
面对她这般言行羞辱,我没有生气。
拍了拍手,让婢女们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进来,抬进牢笼里,不是别的,是浴盆、手巾、新肚兜、亵裤,还有各色珍贵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