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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聊老师扯同学,又有不少人过来和时年打招呼,说说笑笑吃了一半,食堂角落里起了点动静。
椿岁好奇看过去,又是熟人。
江驯比他们来得晚,刚拿了餐盘坐下。
过半的大荤下去,椿岁还真没那么饿了。撑着侧颊,看戏下饭。
隔得远,椿岁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就看见时语姝又拿了什么东西放到了江驯桌上,江驯眼皮都没带掀一下。结果时语姝干脆坐到了他对面。紧接着江驯弃餐而逃——哦不是,还是拿上了他自己那份餐走的,只是换了个位置而已。
果然是个珍惜粮食的好少年。椿岁塞了半个肉酿面筋。
这下时语姝坐在原位,低头捂住了眼睛。
哇哇哇,那不是她刚刚玩儿剩下的么。白斩鸡也不错。
紧接着他们班那位早上帮时语姝说话的补觉男挺身而出,对着江驯一顿挥斥方遒。
约架这种事儿,最憋屈的不是打不过,而是对方满脸写着“懒得碰”。哇,面拖大排绝绝子!
大概是这下真被影响了食欲,江驯起身,端着餐盘去了回收处。
椿岁送进嘴里的鱼香肉丝顿了顿。啧,浪费。吃这么点不饿啊?
她初二那年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听说,还是因为重男轻女被遗弃。
那个到处嚷嚷她是捡来的同学,还特意跑到她面前,得意洋洋地告诉她:“你知道你爸妈最近为什么不管你吗?因为他们要有自己的孩子啦!你妈妈是去医院备孕呢,以后他们都不要你啦!”
那段时间妈妈总不在家,回家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老椿也同从前不一样,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虽然他们不敢问真相。
小姑娘一边告诉自己,老椿和妈妈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孩子呀。一边又忍不住缩在被子里,反复想起那个同学的话。
在十多岁小姑娘矫情地自认为人生最灰暗的时刻,那个脾气差劲,却人傻钱多还不愿意透露姓名,边嫌弃她边让她骗吃骗喝的陌生哥哥横空出世。
虽然说话难听,却让她鼓起勇气开口,没留下遗憾。
小时候总以为许多东西都不会消失,连道别都是没有必要的事。
椿岁也没想到,那个傍晚之后她会那么久没能去江边。许久后再去,便再也没遇到。
椿岁收回心思,极轻地吁了口气。咬了口糖醋小排并吐出一截骨头。
所以为什么同学们都说江驯穷呢?难道那会儿是抱着存钱罐装大款?
“傻逼。”时年虽然担着二中扛把子的名头,却很少骂人。这会儿非常慷慨地把这俩字送给了补觉男,“人把他当备胎呢,也就这种傻逼直男上赶着,心里没点逼数。”
椿岁眨眨眼,看了眼对面的时年——这位智慧的直男。
“哥。”椿岁叫他,毫不吝啬地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时年傲娇地挺了挺胸。
椿岁中午回教室午睡,梦里正酣,被人硬生生叫醒。
“……”椿岁要炸了。她作息挺规律的,中午睡个半小时起来就不会难受,这会儿醒过来这么想找人干一架,绝对是只睡了一小会儿的原因。
等看清楚叫醒她的是谁,椿岁就更炸了:“学校医务室开着呢吧?叫我干嘛?”
补觉男杭宗瀚:“……?”他怎么觉得这话很有深意呢?
“时语姝有话和你说,”杭宗瀚没忘了他女神的任务,“等你很久了,快出去吧。”
“……”椿岁努力深呼吸了一口,对他笑了笑。工具人你等着哈。
椿岁走出去,时语姝果然在走廊转角那儿等着。中午的太阳还挺大,女孩子脸上的粉底有点花。
椿岁闭了闭眼睛走过去,都不知道她图什么。趴教室里不香吗?
有规律地眨着眼睛养神,椿岁开始听她继续就早上的事情给她解释和道歉。
椿岁什么也没说,迷迷瞪瞪地“嗯”一下,点一下头。“嗯”一下,点一下头。
“……岁岁,你在听吗?”时语姝郁闷了。
“应该在吧。”椿岁说。反正这会儿她的脑子耳朵眼睛都是独立存在的。
时语姝:“……”
时语姝还想继续,椿岁轻吁了口气打断她:“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我也是别人家的养女。只是……我们俩的性格大概也没办法好好相处。在老爸老妈面前和平点就行了,你看行么?”
她没义务为时语姝考虑,总要为老爸老妈考虑。反正最多逢年过节和周末回去老宅聚聚,平时也看不见。演戏她都能给她演好了。只要不碰她底线。
结果,有些人偏喜欢给了台阶都不下。
时语姝委委屈屈地说:“其实你不理解,我理解你的。毕竟你在那边,肯定没有我在这里受到的教育好,你不开心也是正常的。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针对我呢?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的。”
椿岁偏头,深深地闭眼吁了口气。唯一的那点耐心都耗光了。
她坚信,对那些看见她退一步就要进两步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步都不再退,直接踩过去。
“你以后再敢说我爸爸妈妈半个字的不好,”椿岁板着脸说,“我会打你信不信?”
狗皮膏药一样跟过来的杭宗瀚惊了:“椿岁你怎么回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