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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阿福没想到的是,张氏派来的人竟然是石榴。
石榴是张氏身边的大丫鬟,除非必要,张氏根本不会让石榴跟着过来。昨天她是刚到承恩伯府,需要安排吩咐的人太多,石榴带着阿福过来槐园是应该她做的。可是这次只不过是跟着张氏出门会客,竟也将石榴打发了过来,看来这次出去会客的人家来头不小。
阿福趁着身边的丫鬟不注意,给石榴使了个眼色。石榴既然是张氏身边的大丫鬟,如何能不懂得阿福是什么意思,将屋内的丫鬟纷纷用事情支了出去,这才解了阿福的疑惑。
今天是淮安候老夫人六十大寿,这几天太太身子不爽利,本来只是送了贺礼过去,没想到连宫里的老太后都派了嬷嬷过去,太太也不想让人挑出什么话柄来,打算过去坐坐,晌午就回来。石榴如是说。
淮安候是当今圣上正重用的人物,刚嘉封了爵位在身上,别人自然不敢不给淮安候老夫人面子。怕是张氏也有什么地方要求对方,这才提前送了贺礼过去。阿福了然的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个五两的银锭子塞到石榴的手里,不等石榴拒绝就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石榴姐姐不缺这点银子,我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能帮助姐姐的,也就银钱上富裕点。石榴姐姐若是连这点钱都要推拒,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石榴见阿福都这样说了,也不再说什么,便将银子收到怀里,道:那奴婢就先谢谢姑娘赏了,以后姑娘有用得着奴婢的,尽管开口。
正在两人说着话,杨柳掀了帘子进来,两人相视一眼,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石榴仍旧站在阿福面前帮着系上腰带。
今天张氏让石榴带过来的是一件颜色深点的衣衫和浅色的比甲,两者搭配在一起并不显得突兀,反倒十分的和谐,衬托出阿福原本清秀的脸庞多了几分明艳。
到了正院,张氏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正等着阿福的到来。张氏看到阿福的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过阿福的手打量了一番,还破天荒的夸赞了几句:这样才好,小姑娘家,就该打扮的这么活泼靓丽才好。
阿福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却有些惊异。
这不像是做客,反倒是像带着自己过去让别人相看。
是谁呢?会是谁呢?
阿福的手紧紧的攥住,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了一团。
等到了淮安候府,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起来,尤其是拜见淮安候老夫人的时候,淮安候老夫人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刷子,将她从头发丝刷到脚后跟,审视的目光几乎想要化成利剑,将她的衣服都唰唰几下给割断,好好的再检查一番。
将阿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淮安候老夫人终于收回目光,吩咐自己身边站着的妇人道:带承恩伯府的姑娘出去吃茶吧,长辈这里暂时不用她一个姑娘家伺候。
说话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嫌弃的味道,像是对阿福十分看不上眼。
阿福的脸慢慢涨红,心里羞愤不堪,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拿着拳头砸到淮安候老夫人的脸上去。
从来,从来没有被这么羞辱过。
哪怕前世陈明诚侃侃而谈睁着眼说瞎话,阿福也没有这么愤怒过。
她已经可以猜到张氏让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了。
那妇人便笑着带着阿福出去。
出了门走了几步远,还能听到淮安候老夫人说她的话:模样和规矩都还好,但毕竟是从乡下长大的,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起我淮安候府的门面。若是你家二姑娘是嫡出的,也就没那么多事了。不是我自夸,如果不是我儿子年纪大了些,我还真看不上你们家大姑娘,不过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懂得疼人
真真是不要脸的老瘪婆!
阿福气的心肝肺都疼了起来,可偏偏是在别人家做客,怎么都不好发作。
那妇人知道自家这位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自然知道承恩伯的太太带着阿福来是做什么的。本来都有心里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位老太太这么拿大,竟然当着别人的面就腌臜起别人家的姑娘起来,当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阿福的脸色不好,怕将人气出什么好歹来,影响了自家的名声。虽然自家这名声早就被老太太败得没有一点脸面了,但是毕竟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在老太太做寿的日子,能避免的事情还是避免着比较好。
当即就将阿福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让丫鬟都留在外面,自己带着阿福进了内室,让阿福坐在矮榻上,亲自端了杯茶过来双手递给阿福,喝点茶顺顺心。
若是没有意外,这位可就是自己的便宜婆婆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阿福接过茶,深深吸了口气,一股脑的将茶灌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这茶微微带着点凉意。阿福将茶灌下肚子,心里的火气便散了不少。阿福将茶杯递到对方的手里,面带歉意的看着对方,让您看笑话了,真是失礼。
那妇人就笑道:哪里话,应该我说失礼才是。她将桌上的茶壶拎起来,又给阿福续了杯茶递过来。
这杯茶倒是热的,带着暖意温暖着阿福冰凉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