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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溪仔细观察老僧人当前状态,他神情自然,并没有撒谎。身上那细微的气场,又消失了。
老僧人确实是普通人,但又不全是普通人。这是程溪半个多月来,观察所知的情报。
知晓暂时问不出什么来,程溪索性把注意力放在修行上。她又试了遍探寻真我的过程,但折戟在最后一个步骤。
那种舍不得的心慌感,让人下意识避退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老僧人的厄运不减反增,程溪每回搭救后,老僧人都会诵念佛经。
但佛印不再像之前那般百分百凝聚,且老僧人的生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程溪看得着急,她一说准备马车,老僧人就摇头,就连搀扶都会被婉拒,只道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回当年剃发出家的山寺。
夜宿的山林里,程溪准备遮风避雨棚子的效率,越发熟练。她生起火堆,盘坐在一旁。
“老师父的山寺在哪啊?”
程溪主动询问,未雨绸缪道:“要是您走不动,我可以把您送回去,也不至于归于荒野。”
哪怕程溪很乐观,但老僧人越来越微弱的生息做不得假,他快死了。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几天后。
程溪也曾尝试过给他喂点仙露,奈何老僧人知晓此物用途,很坚定地拒绝了。
“贫僧,会走回山寺。若,回不去,便是,凡心还未泯去,不能玷污我佛。”
老僧人短短几句话,说了约有百来息。他睁着浑浊的眼睛,看向程溪歉意道:“施主护送,贫僧感恩在心,只可惜身无长物……”
“老师父愿意倾囊相授修佛一事,已经很让我感激了。我这几年从不曾像现在这样静心下欣赏沿途风景,这对我来说,就像郊游,老师父不用记挂在心。”
程溪连忙道,老僧人从海边渔村走到这里,风雨无阻,凭借自己双脚,已经走了一个半月。
不管老僧人能不能走到山寺,他的毅力与虔诚已经让程溪高看一眼。无关任何利益与目的,最后一程,她想看老僧人走完。
后半夜时,老僧人的气息忽然断绝,程溪被吓得当即从静修中醒来。她认真盯着老僧人,约莫十几息后,气息才重新续上。
好险,还好只是假毙。
程溪从储物袋里拿出淡金色佛印,她每回修佛步骤失败后,就看两眼。
里面的金色符文越发清晰,仿佛在预兆着程溪见到真我的距离。
只差一点点。
但这一点点恰是程溪最割舍不下的东西,她默默收起佛印。
接下来两日,老僧人走得越发缓慢,颤颤巍巍仿佛随时会倒在路边,看得程溪恨不得扛上他走一段路。
但程溪知道不能这么干。
她要是真不顾老僧人意愿帮他赶路,恐怕他能当场死给她看。
从山脚下到上山,短短十里路,老僧人花了半个月,这也是程溪最煎熬的半个月。
在这荒僻的半山腰,有一座墙瓦脱落的飞檐角寺庙。程溪提前进入寺庙探查一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人在,不过只是两个没有修为世俗童子。
程溪又回到老僧人身边,看他艰难踏上石阶。眼看离寺庙仅有十来层石阶,程溪心里捏了把汗。
一层、两层、三层……
程溪望眼欲穿地注视着老僧人踏上去,寺庙里的童子恰好出来。瞧见程溪与老僧人,连忙迎了上来。
“老师父说此寺乃他早年剃发出家的地方,如今归来向佛祖度化己身。”
程溪率先解释道。
两位年轻童子连忙轻诵佛号行礼,侧身目送老僧人踏入寺庙门槛。他每一步犹如千钧重,背影佝偻着靠近供奉佛像的佛殿。
程溪站在寺庙外,直到目送老僧人例如进入佛殿里,才长松一口气。
她走到石阶一侧,拂去上面灰尘坐在上面,察觉两位童子好奇的打量,她轻松道:“我小歇一会就离开,没有影响吧?”
“没有。”
“没有没有。”
两位童子连忙摇头。
“施主,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呀?”长得高瘦清俊的寺童子小心翼翼道。
“嗯?是什么问题?”程溪抬眸望向两人,笑问。
“施主……”
两位寺童子相视一眼,高瘦的寺童子看向程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您与佛祖是什么关系呀!?”
程溪:“?”
嗯?
程溪懵了。
“什么佛祖?”程溪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哪认识什么佛祖,那不都是佛修僧人言语中的存在吗?
“与您一同前来的那位,就是佛祖呀。长得与寺庙里的佛祖,一模一样。”寺童子说。
程溪瞪大眸子,她整个人都惊呆了。那是佛祖?佛祖!?活的佛祖?
“真长一样?你们没认错吧?我能进去看看吗?”程溪起身本欲进去,却被两位寺童子极力拦下,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佛祖的世俗身归位,不能打搅。
程溪觉得两人该不会在唬她吧,她又无法亲自看看那尊佛像。但随着一声声神韵天成,能洗涤心神的梵音自大殿内传出。
程溪信了六成。
还真是佛祖的世俗身啊?
程溪看了眼沐浴在梵音下的两位童子,他们闭上眸子盘膝而坐,神色虔诚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