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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妤偌的心像被剜了一块般,疼痛难当。
贺璟深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喑哑地说道:“我妈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但是该对我严厉的地方她从不宽容。”
季妤偌哽咽地说道:“她很爱你,这种爱无关血脉。”
“我有时候想或许当初没有我的话,他们的感情不会变质,她的生命也不会那么惨淡地收尾。”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
“那后来呢?”
“那个女人很了解我妈,也通过我妈了解了我爸,但是她远远没有我妈这么了解我爷爷,爷爷对血脉其实很淡薄,他要是这么古板的话,当初就不会采纳领养我这条建议,爷爷本来就喜欢我,而且他看了我妈留存的短信后,对她更是愧疚,所以动员股东大会罢免了我爸的职位,还让他将股权转给了我,连同他自己的一起办了转让手续,我在十二岁便成了贺氏集团最大的股东,由爷爷代为行使权,等我成年就会正式交还于我。”
季妤偌能体会贺璟深母亲的用心良苦,她用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给他谋了一条康庄大道。
可也正因为如此,贺璟深才会更加痛苦。
季妤偌直起身躯,仰着脸颊,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软软地说道:“你别难过,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无关。”
贺璟深幽沉的眼眸里全是季妤偌心疼的模样,他伸手将她嵌入自己怀中,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在这刻终于有了濒临爆发的迹象。
季妤偌感觉被他勒得骨骼都要碎裂了,但除了微微地蹙眉,没有一丝挣扎,还用掌心不断地安抚着他的后背,“我觉得你一定长成了你妈妈希望的样子。”
贺璟深没有说话,除了他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季妤偌无法确定他有没有在哭,但越是这种克制隐忍,越让她酸楚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璟深终于松开了对季妤偌的禁锢,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然,似乎刚才都是她的错觉般。
贺璟深估计是有些窘迫于自己刚才的模样,捏着季妤偌的双颊,转开了她的脸蛋。
季妤偌娇嗔地鼓了鼓腮帮,过河拆桥的男人。
贺璟深给自己倒上酒后一饮而尽,季妤偌把酒杯递过去,眨着清澈好看的眼睛,莞尔一笑:“我也要。”
“你懂不懂酒后会乱性的意思啊?尤其是你现在母爱泛滥的时刻,我要是对你怎么样,你拒绝得了吗?”
季妤偌的脸颊蓦地红起来,或许是前几次就算有些许的擦枪走火,可贺璟深都克制住了的关系,让她渐渐失了危机意识。
现在被贺璟深一提醒,忽然意识到他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如果他真的想跟她有更深入的关系,以此时此刻两人的心理状态,她还真不一定忍心拒绝。
她在想什么呢?对于会发生关系这种事情她竟然这么佛系?
季妤偌放下酒杯,又缩回了最初的沙发一角,跟贺璟深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贺璟深:“后续还有,要不要继续听?”
“你说吧。”季妤偌闷声应道。
“我爸终究是觉得对不起我妈,所以爷爷让他交出股份的时候,他才二话不说,爷爷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算是买断了那个未出世孩子跟贺家的关系,要不要生随便她。”贺璟深冷嗤了下,“她当然要生,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说不定爷爷将来会心软。”
“但是这么多年,爷爷依然只认你一个孙子。”
“我妈的丧礼过后,我爸就带着她离开了南城,对外便说是他需要空间跟时间平复哀痛。”
季妤偌:“曾国邦作为南城呼风唤雨的人物,所以对于你们家的过去很了解。”
“嗯,他看着曾氏的股价不断走低,不断被我吸纳,却只能干眼瞧着,他没有足够的资金可以跟我较量,便想出了这种损招,企图让贺氏从内部分离,同时也影响我的判断。”
“既然过去十几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又来蹚浑水?她难道真以为凭他的儿子有资格进入贺氏集团吧?”
“听说得了脑瘤,压迫了视觉神经,现在看不见了,所剩时间不多,就想孤注一掷拼一把。”
“那你爸呢?”季妤偌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璟深的思绪飘远了半晌,带着自嘲地说道:“这么多年一直念着我妈,心思郁结,几年前就去世了。”
季妤偌错愕了片刻,当初的一步走错就酿成了后来不可挽回的局面。
直到早上六点,贺璟深不知道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身体不可抗力的缘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脑袋枕在季妤偌的腿上,她刚准备动一下,便听到了他低哑的声音:“别走。”
就这么两个字,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想到之前那次贺璟深说她怎么不对他母爱泛滥下,她很嗤之以鼻,就他这种坚韧不催的体质,哪需要?
可是今天她看见了他不为人知的内心,直接触动了她最脆弱的那块领域,让她揪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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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妤偌是被一阵连续不断的震动声给吵醒的,她睁开惺忪的睡颜,意识到是手机在响的时候,既有些急迫又得小心翼翼,在不吵醒贺璟深的情况下,拿到离她有一米远的手机。
手机是贺璟深的,见备注是应崇,季妤偌没有迟疑先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