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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的暗恋,是我流血流泪的革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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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宇彬的主意,打到了张阿姨身上。
    这张姨早年丧子,跟丈夫也离婚了。孑孓一身,在高家呆了得有二十年。高阳钧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他的婚事怕是比亲生父母还急。
    高宇彬最近回家就回得勤,一是为了平息父母的怒气,二是为了跟张姨套近乎。
    他在娱乐场所里混,自有一套手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擅打交道。只要他愿意,没有讨好不了的人。隔叁差五带点补品首饰的,多关心关心孤寡老人。张姨没两天,就待他也跟半个儿子似的。
    他再不经意地透露出李芳芝跟高宇彬那点苗头,张姨果然欣喜非凡。
    又过了几天,他跟张姨讨论黄历,发现新年之后,宜嫁娶的好日子不多。再约摸一算高阳钧和李芳芝的八字,年前倒有两天挺合适。
    这一来,张姨就更急了。张姨知道了,他妈就会知道。
    高阳钧确实快过了年纪,叁十之前结婚,跟叁十之后结婚,在旁人嘴里那可是大不一样。富家子弟,高阳钧看起来又一表人才,条件也好。到了这个年纪不结婚,人家总会猜测你,不是有隐疾,就是花花公子,到时候名声难听。
    而立之年,成家立业,岂不更美?
    他妈跟他爸那么一提,再找李涛夫妻一商量。两家的长辈都觉得年前不错,虽说仓促了点,好在热闹。
    李涛也有自己的考量。先后在报纸上闹了这么两出,赶趟结婚了,那就是浪漫雅事。若是一直这么拖着,怕有人钻漏子,编排他们无故走得近,官商勾结,有内部交易。最主要还是李芳芝最近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还会整出什么事。早安定也好,他这个做父亲的早放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自然是李芳芝。
    她真到了节骨眼上,反而胆怯。怕高阳钧这样的厉害角色,自己把不住,却稀里糊涂付出一生。
    李芳芝把那张报纸,压在书桌的玻璃面下。
    上面的照片太美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对一个认识不过叁两天,还是喜欢过兄弟的女生,尚且能做出这副深情样子。到时候只有她自己陷进去,岂不成了笑话?
    她已经失败过一次,折腾不起第二次了。
    在李芳芝几乎要反悔的时候,高阳钧来寻她。
    晾了她几天,现在又约她,这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
    李芳芝挑开窗帘,认出了牌照,他果然停在远处。看来是一个人来的,换了一辆他自己的跑车。她有些诧异,不知不觉中,自己对高阳钧倒也多了几分了解。
    高阳钧给她打电话:“还不下来?不想我?”
    “不想。”
    “那还偷偷看我?”
    她吓了一跳,赶紧松手放下窗帘:“邪门……你拿望远镜了?”
    他笑了一下:“对啊,为了偷看你。”
    李芳芝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歪着头换鞋:“别,我何德何能。”
    她一路小跑到车旁边,看不清里面,于是敲了敲驾驶室的窗。
    没反应,她又加重敲了两下,结果后脑勺反被人弹了一下。
    她又吓一跳:“怎么神出鬼没的你!”
    他朝她跑过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就站在楼下啊,你自己没看见。”
    李芳芝心里一跳:“找我什么事啊?”
    她直接从家里出来的,难得不施粉黛,家居服外面套了件羽绒服。高阳钧第一次见她这样平易近人的打扮,没什么攻击性。就是看着太年轻了,简直跟他差着辈分。
    “先上车吧。”
    高阳钧说话很难让人拒绝,尤其是女人。
    李芳芝乖乖地跟上去,刚要拉开后座的门,被他按了回去:“跟我客气什么?”
    她就在副驾驶坐下了,脱了羽绒服,T恤运动裤旅游鞋,像他以前最常约会的女学生。李芳芝拉过安全带系上,带子把T恤中间压下去一块,还挺深。
    高阳钧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回目光。
    他们去了一个公园,天气冷,只有零星几个人跑步,在车前一闪而过。
    李芳芝很熟悉,她小时候很爱在这里滑旱冰。
    但高阳钧这种从小不在本地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个公园呢?
    它又小又老,如今只剩一些下象棋,唱戏听戏的老人。有人吊嗓子的时候,才能显出它仅存的生命力。这样清冷的冬日,这个地方比北风还萧瑟。
    她来不及伤悲怀秋,被高阳钧打断了。
    因为他抛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芳芝,你为什么喜欢宇彬?”
    “啊?你是认真问我吗?”
    “嗯。”
    “大概因为他人不错吧……各方面也还行。”
    “可是你有大把更好的选择,非他不可是有缘由的吧?”
    李芳芝的表情冷下来:“你问谁了?”
    高阳钧倒是坦荡:“王若晗。”
    王若晗是李芳芝的姐妹团里,跟她认识时间最久的。初中的时候,还是李芳芝的同学,兼关系最好的闺蜜。
    “这是我的隐私,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跟我朋友打听我?”
    “对症下药。”他又为王若晗说话:“她没有恶意,既然愿意告诉我,说明她也希望你把这件事过了。”
    李芳芝不想听:“高阳钧,我喊你一声哥哥,那是看在家长的面子上。教育我,你还差点资格!”说完她就要开车门,直接甩手走人。
    高阳钧探过去,把她那半边身子揽了回来。
    “怎么?我还走不得了?!”
    他还是绅士风度,甚至手上也没使劲,李芳芝挣一下就能挣开。
    她没动,是因为高阳钧看着她的眼神,又怜悯又温柔。
    “我弟弟不会溜冰的,你不知道吗?”
    “不可能!”
    “你跟他做了叁年初中同学,叁年高中同学,有听提过一句关于小时候滑旱冰的事吗?”
    “那是因为他以前不怎么跟我说话……”
    高阳钧没逼她,回到椅背上。
    他枕着头,眼神飘向远方:“你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应该是初叁。那年暑假我奶奶去世了,我跟爸妈回来过。”
    “其实我没什么印象了,大概只有一周?我从小不在这里长大,甚至对奶奶也没有印象。可能有点冷血,但我那时真的觉得很无聊。就偷偷出来玩,当时这个公园里全是滑冰的孩子对不对?我就跟着租了一双鞋,没想到第一次就滑的很好,大概是因为我冰刀滑得更好。你也知道,北方冬天只有这个乐子。那几天很多孩子都跟我聊过天,我也教了很多孩子,我不确定有没有你了。但我猜,你既然认成了高宇彬,就没有比我更像他的人了,时间也太巧。你初中的时候见高宇彬,不觉得怪吗?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没有大变化?”
    以前李芳芝都是为高宇彬哭,她头一次为自己哭,哭得那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高阳钧适时地搂住她,安抚她的背。
    他承认自己有些残忍,但是哪有革命不流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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