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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淡人顿步。
迟苹果没有撞上。
严淡人再次停在原地,咬了一口牡丹饼。
迟苹果已然掌握诀窍,胸有成竹。
继续走了一段路,严淡人忽然后退一步。
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后退,迟苹果为了躲开严淡人的后背险些摔了:“……殿下。”
严淡人自信回头,眼角弯弯,一抹笑意浮于表面:“迟苹果,你是不是傻?”
迟苹果一呆。
“方才那段路,没瞧见有人跟着本殿下?”严淡人笑里藏刀。
旁人看来,严淡人好似在与下人开些不着调的玩笑。
“殿下,”迟苹果盯着严淡人的嘴唇,今日他没有描眉画眼,唇色微微泛白,“你嘴角有碎渣。”
严淡人:“……哦。”
他舔了舔嘴唇,琢磨自己是不是丢了面子,但又反应过来:“敢笑话本殿下?”
原本直直盯着严淡人舌头的迟苹果低下头,显得低眉顺眼。
“本殿下问你什么?”
“方才,的确是有人尾随,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迟苹果老老实实地撑伞,两个人不紧不慢地散步,倒是很悠闲,“一名是卖糖葫芦的老头,一名是穿青衣的姑娘,一名是混在胭脂店里的才子。这位才子算是有名,奴婢也曾听说他的诗词……”
油纸伞原本是可以替二人挡雨的,只是冷风一吹,雨丝便斜斜地要沾染谁。
小厮打扮的迟苹果自觉地把伞往前移了一段,正好为二殿下遮雨。她是火元神,不怕风寒。
“才子?”严淡人挑眉,回头瞥了一眼迟苹果,“你怎么认识?”
迟苹果微笑,若是李染生此刻在这,就会发觉妹妹的笑与师父杨瑞霖的微笑是那么相像,明明令人感到亲切,偏又带着一种欺瞒的意味。
“先前殿下与友人相聚包厢,奴婢守在门口时偶然遇见了。”
严淡人不再询问。
隔天,迟苹果敲敲严淡人的房门,进去后一言不发,从袖口抽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严淡人正在擦脸,见状问了一句:“给李染生的?”
迟苹果摇摇头道:“北德镇。”
她端起洗脸的盆要一并带走,严淡人却是叫住她:“交给下人吧。你来。”
其实,严淡人除了卧房,还有一间专门的女裙房。初见时,迟苹果很是震惊,她活了十六年,都没有这么多的裙子,更别提另外一间专门的梳妆房了。
胸襟大敞的严淡人满不在乎地赤脚走过院子,除了身后的迟苹果,下人皆是低头立在路边,尽量压低存在感。
上次,有个女奴婢因仰慕二皇子殿下的不俗神颜,胆大妄为地看了一眼,尤其是不着衣物的地方。严淡人殿下发现后,女奴婢急忙低头,可惜晚了,严淡人大步走到女奴婢的面前,问道:“本殿下好看吗?”
女奴婢跪下,想了想不甘心,索性大胆抬头,想要赞美一番。谁知她忽然哑巴了似的,晶莹的眼珠渗泪点点,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
当时学习察言观色许久的迟苹果百思不得其解,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向二殿下请教。
“不说话,当然是因为本殿下貌比潘安,所以芳心暗许……等等,潘安明明没有本殿下好看……是本殿下长的像神仙……神仙嘛……”严淡人开始照镜子。
三日后,女奴婢被挖去双眼,在大街上哭嚎。路人纷纷避开那条路,周围店铺也骇的关门。
迟苹果不寒而瑟,严淡人却好整以暇地向她解释:“那个奴婢长的太丑了,每每想起她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直视本殿下,本殿下便觉得恶心。”
说着说着,严淡人合了合衣服,表情委屈。可惜迟苹果没有瞧见。
迟苹果点头,道:“是她逾越了。”
“真的?”严淡人紧追迟苹果平静的目光,“旁人可是说本殿下残忍。”
“旁人未被人打量过,自然不知殿下的感触。”
严淡人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迟苹果悄悄去给女奴婢送了一次治眼伤的药物,算是为自己太过苛刻的话语赔罪。
二殿下肯定知道,但他一字不问,更未表现什么。迟苹果心里反倒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有点过意不去。对此,严淡人想说:姜还是老的辣。
女裙房。
严淡人选了一条米白桔色轮廓绣印经织物裙,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问道:“这件配本殿下如何?”
迟苹果微怔:“合适。”
他另外拿了一条深木绿穿珠妆花罗散花裙对比,偏头等待迟苹果的评价。
毫无审美的迟苹果道:“殿下穿哪件都好看。”
严淡人:“……”
片刻后,选好裙子鞋子的严淡人带迟苹果去了梳妆房,想了想,严淡人还是拿了几个簪子,放在迟苹果面前问她哪个好看。
迟苹果不明白严淡人是什么意思,随手指了一根黑色的簪子。
严淡人仔细看看黑色簪子,而后将簪子推到迟苹果面前,刻意把语气变得低缓炙热:“烧了。”
黑色宝石闪烁白光。
他观察着迟苹果的神态,注意到她的瞳孔放大,流露出的情绪不是惊讶而是惊恐。
严淡人朝迟苹果灿然一笑,迟苹果更加惊恐了。
严淡人让她烧过木头,烧过布料,烧过饭……现在连簪子也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