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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望着沙棘花神情柔和,低声喃语,如诗篇充满韵律,李容渊自然听得懂,却淡淡道:“我说过,长安的胡商,没有人不会讲流利的汉话,你若想长久地待在这里,就要忘记你的家乡,忘记你的名字。”
那人抬头望着他,执拗道:“殿下答应过,粮食。”
李容渊轻声道:“关中大旱,上次从扬州筹来的那些已是极限。”
那人抿唇,右手握在弯刀上,骨节分明,生硬而执着道:“一定,有办法。”
李容渊并不否认,懒洋洋道:“我要你再做一件事。“
那人一怔,李容渊淡淡道:“三日后郑家有十辆牛车从长安发往青州,是刑部尚书郑任送与青州都督,也就是他的岳丈生辰,我要你将车队截下来。”
“你之所求,尽系于此。”
那人郑重颔首。
李容渊望着他清澈的蓝眸轻声道:“去吧。”
那人重新蒙上白纱,推门欲出,却被李容渊拦下,他翘起唇角,眼神示意另一个方向,那人微怔,还是依言所行。
阿素站在扶疏的花木间,望着远处李容渊的寝居依旧漆黑一片,心中气闷。此前本有一丝侥幸,也许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然而在外面等了许久,依旧不见那白衣女子从内室走出,熄灭的烛火自然也没有再亮。
又过了半刻,阿素终于忍无可忍,三步并作两步走上石阶,饮澜与听风见了她皆是一惊。阿素不顾阻拦推开门,只见李容渊长身玉立,正站在窗边。阿素环顾四周,却未发觉任何白衣女子,只有淡淡的奇异香气弥漫在室内
李容渊好整以暇地踱到她身边,阿素忽然有种自投罗网的错觉。
第30章 失据 让我抱一会
饮澜气极, 方才阿素仗着人小灵巧,从她与听风两人之间钻了过去,径直闯入房中。此时见阿素只是呆立, 饮澜即刻要将她带下。抬头但见李容渊目光带着止意,饮澜心中一凛,与听风对视一眼,一同告退。
方才阿素一时冲动闯入房中, 此时只见李容渊一人, 并无他人身影,顿觉尴尬。饮澜与听风躬身告退后,她也想跟在她们身后同出,然而刚迈出一步,面前却投下一袭颀长的身影。李容渊似不经意立在她身前, 淡淡道:“何事如此着急。
此时饮澜与听风业已退至屏风之外, 阿素无法,只得低声道:“我……我忘了件东西在此处。”说完果真走到自己惯常睡得那方矮榻前, 坐在榻边在被衾间, 做摸索找寻的样子。
然而她在榻边坐了会, 察觉李容渊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好整以暇等她找什么东西出来,不禁汗如雨下,低头思索如何将方才之事圆过去,却忽有轻捷步伐从自己身边而过。
李容渊走入帐幔之中, 迈入榻上, 倚靠在隐囊之间淡淡道:“过来。”
他声音不大,却不容抗拒。如今这房中并无旁人,自然是说给自己听。阿素犹豫着起身, 走入帐幔之中,谨慎地立在榻边。
李容渊并未看她,空气中却弥漫着无形的压力,阿素自知其意,只得也爬上床榻,蜷缩在榻边一角。
此时室内并未重燃烛火,黑暗中阿素只觉李容渊闭目沉思,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她刚松下一口气,手腕却忽然被扣住,接着被轻而易举拖入一个怀抱之中。
阿素惊慌失措地挣扎,却被有力的臂膀牢牢禁锢住。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单薄,整个人被从背后环住,李容渊的下颌正压在她的肩上。耳畔传来低沉的叹息:“让我抱一会。”
他炽热的呼吸打在自己颈侧,阿素觉得肩膀有些痛,脸也有些发烫,听得出李容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阿素下意识放松,柔软的身体嵌在身后怀抱里。周围一片黑暗,只闻身后之人沉稳的呼吸声,阿素忽觉心跳得很快。
如今她与他到底算什么关系?阿素不明白,也不愿想。贴着脊背的是阵阵暖意和沉稳心跳,让她在某一瞬间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然而清醒后阿素却不由质问自己,难道这一世还要重蹈覆辙,在同样的地方再跌倒一次?
埋首在她颈间许久,李容渊才开口,低声道:“你可知,今日所见之人是谁?”
阿素第一反应,他说的是那白衣女子,原来方才之事并不是她看走眼,他真与人半夜在此私会。想到此处,不由赌气道:“我怎会知。”
李容渊轻笑道:“你又怎会不知?”
阿素一怔,即刻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说的自然是白日里来访的阿娘,方才他有意模糊词句,想必是故意逗自己。而今日自己闯入房中的真正缘由,想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素面上极热,幸好周围一片黑暗,她咬着唇想,真是太恶劣了,以前怎么从未发觉李容渊如此喜欢逗弄她,如今倒好似乐此不疲,是真将她当作解闷的乐子么。
虽知李容渊有意作弄,但阿素却不能说破,只得闷声道:“是我记得混了,今日见的是安泰长公主。”
李容渊既然已知她躲在石后,如今又把话说开,想必是不会再追究她偷听之事,然和阿素却有些好奇,为何李容渊会特意提起这事。
正思索间,却听李容渊道:“那你可知,长公主为何而来?”
阿素犹豫要不要做天真无知样子,然而知道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还是硬着头皮道:“长公主是来,与殿下商议驸马在北疆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