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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怎么看待他,怎么想他,如何跟他相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媳妇和女儿那些以他为傲,为他撑腰的话。
一个人的生活圈其实就这么大,最长接触的,真正在意你且能改变你生活的人也就这么几个——
她们认可他,爱他,够了。
华父可能有点喝多了,一向不太将情绪外露的他,居然想在媳妇和女儿脸上各亲一口。
嗯,他果然是今天晚上喝太多了。
……
……
初四时,华父从小到大讲义气、够朋友的效果就来了。
无数个电话打到华兆春家里来,找华父出去喝酒打麻将。
还有朋友问有没有地方住,并邀请华兆元一家到自己家来住。
华父于是上午出去跟这一波朋友打麻将,中午又有另一波朋友请他吃饭喝酒,下午又被新的一波朋友带走,晚上还有饭局等他。
饭后华母的姑姑和姑父又给华父打了电话。
华婕从小就没整明白过这些亲戚关系,现在带着两世记忆,总算搞明白了一些。
母亲的姑姑和姑父,华婕要叫姑姥和姑姥爷,姑姥是华婕姥爷的亲姐姐。
而姑姥和姑姥爷跟自己的爸爸华兆元,没有一丁半点亲戚关系。
但因为在华婕的记忆里,姑姥和姑姥爷特别喜欢她爸爸,逢年过节都喊着华父一块儿过节。
饭桌上永远也是对华父亲热的不行,对华母反而很普通。
导致华婕一直以为姑姥和姑姥爷一家是爸爸的亲戚……
晚上华婕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到姑姥爷家拜年,又是一顿夜宵和麻将。
姑姥爷一边推牌,一边道:
“你不用搭理你岳父,就他那眼光,看上的女婿我都看不上。
“当年家里家外什么活不是你干的?
“我早就说你这么勤快,夫妻俩又都靠谱,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就是。”姑姥爷的大儿子立即应和。
“哈哈。”华父笑笑没多说什么,他现在还处在媳妇闺女罩着自己的幸福中,那些人好与坏,他都不咋在意了。
“你那个三舅哥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家里有点事儿,我但凡想跟他开口,他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姑姥爷哼一声,又道:
“以后过年,你带着小婉来我家过,饭比他们家好吃,人也比他们家热情。”
“好嘞~”华父推出去一个二饼,表情格外开朗。
“胡了。”姑姥爷啪一声将自己面前的一排麻将推平,笑的更开朗。
“……”华父。
…
新年回乡,有一些旧怨结清,也有一些亲朋好友真正因为相聚而喜庆快乐。
人们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回忆起熟悉的痛苦,也重尝令人眷恋不忘的亲情和友情。
初四早上,老华家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三家人一同出动。
华兆春丈夫开单位的车,华父开着自己的车,带上准备好的香烛纸钱,上后山给老人上坟。
博克图四面环山,是个山清水秀的小镇。
千禧年间,它仍是一个每列火车路过,都必然停车补水的重要车站,人们还没有大批量流失,仍有它独特的山中小镇烟火气。
汽车驶过建有楼房的小镇中心,压着并不平坦的土路,穿过华婕曾经无数次奔跑过的小巷,来到了她离开博克图前一直生活的街道。
曾经这条街上家家户户的孩子她都认识,除了上学和吃饭的时间外,她都在这些人家间穿梭,跟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们疯跑。
冬天,通往学校的山坡一旦积了雪,她就牵着爬犁去玩,从山坡上滑下去,在牵着爬犁走上坡。
再次见到这条山坡才发现,它并非如记忆中那般陡峭。
即便后来长大了,在上海工作时,她也常常梦到这条山坡和建在山坡上的学校——
小时候这里充满了鬼怪传说。
山坡下废弃的被称为‘老毛子’的俄罗斯人建的老房子,据说里面住着吸血鬼。
建在山腰上的学校,相传曾经是日本侵华时的乱坟岗。
学校边上的大体育场,虽然承载了华婕每年运动会时能吃好多零食的美好记忆,但最令她记忆深刻的,仍是小学同学说在运动场的旱厕里见到过无面女鬼。
一前一后两辆车驶过华婕曾经熟悉的地方,绕过山坡,驶进山里。
路变得不好走,车开的很缓慢。
华婕能在雪地上看到小动物的脚印,许多麻雀飞来飞去寻找食物,啾啾啾的叫,似乎也不怎么怕人。
越往山里去,远处的小镇变得越渺小。
东北山里的雪很厚,人跳进去能直接没过头,好在山上仍有人来去,车碾压出的道路可以供他们两辆车安全行驶。
进山一个多小时后,绕来绕去终于抵达爷爷奶奶的坟。
三家人跪在坟前烧纸,火烤的华婕脸上发干。
默默跪在边上,她怔怔望着面前逐渐烧成灰烬的纸钱堆,心里反复疑惑着人类的行为。
“爸,妈,我们给你们烧钱来了,你们记得收一下啊。”
“爸,妈,弟弟现在有钱了,日子过的好了,你们放心吧。”
姑姑们哭了,爸爸表情也很悲伤。
华婕却在大逆不道的回想着自己听过的所有鬼故事,和反迷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