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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
……
几分钟后,后排的参观者们开始不安分,不断催促前面快看,看完快走。
华婕转头看看陆云飞,少年点了点头,几人便有默契的率先绕到墙根处,准备离开。
他们一走,其他站在第一圈的参观者也不好意思继续看了,只得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离开。
排在华婕身后的嘲他们‘你行你上’的参观者终于站到了第一排,方才站在后排,他只觉得这幅画像真的一样,不仔细看还真会误以为有个女人在这儿坐着。
一靠近了看,更加目瞪口呆,这笔触、这细节……太强了。
目光一垂,落在画名上,《上海女人》,不就是前面那几个孩子刚才提到的画之一吗?
转头望向墙根,华婕他们还没走出去,他于是开口道:
“还真跟你们说的一样,这画在画法上,的确比外面那幅强……”
陆云飞听到这句夸奖,转头朝着这名被他的画征服的‘挑刺、不服、抬杠健将’点点头,矜持笑笑,便跟着华婕穿过人群,走出了大书房。
……
走出来后,四人长舒一口气,还是外面宽敞,而且人少,氧足。
四个孩子站在门口,互相望望,又忍不住笑。
正这时,门口呼啦啦走进一群人,年纪都不小了,许多人都鬓发斑白,长须长髯,跟要修仙似的。
而且走在前面的几个老爷爷穿的格外随便,肥腿裤子和超肥大的的确良大背心,再摇一把蒲扇,就可以到街口直接卖瓜去了。
钱冲严重怀疑这些老头是进来蹭别墅里空调凉气的,加上他着急上楼上看看有没有自己的画,自己的画周围又有没有这么一大群人争相排队欣赏。
是以拽着华婕的袖子,搂着陆云飞的脖子便往楼梯处拐,嘴里还不耐烦的念叨:
“老年旅游团来了,我们快躲远点,不然会被他们吵死。”
“爷爷们而已,而且都是看画,能有多吵啊。”华婕虽然嘴上嘈她,但还是没拗过钱富贵的力气,被拽上楼梯。
老洋房的木质楼梯板,走在上面会发出沉重的木质敲击声,特别有氛围。
但如果不注意自己的力道,也会梆梆梆的显得有点吵。
四个孩子拐上楼,门口的画展评委团的老前辈们也都陆陆续续走进别墅。
鲁院的易南昇曾经参加过清美双年展,见过方少珺几人,他目光扫过楼梯方向,歪头嘶一声,刚才那几个人,是不是看起来有点眼熟?
……
在二楼时,大家才走出楼梯区,就看见了钱冲的马。
相比其他画来说,围在它四周的人还算多的,但相比陆云飞那幅画吸纳的参观者,可就差不少了。
钱冲酸溜溜的撇撇嘴,不服气的唉声叹气。
“你的画本来就充满争议嘛,接受自己的设定。”华婕拍拍钱冲肩膀,安慰道。
陆云飞的画,是肉眼可见真的超难画超厉害的,但钱冲的风格,可就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懂的了。
这就是艺术家的宿命,能在当代大红是运气,死后才大红,或者画的虽好却小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学着接受自己爱自己。
在二层看了一会儿,准备上三层的时候,华婕想上厕所,因为二楼卫生间被人占了,又不知道三层有没有卫生间,她只好顺楼梯下去一层。
方少珺和陆云飞跟她一起走到楼梯区,两人上三楼去参观。
钱冲则暂时留在二层,要再跟自己的《骏马》好好相处相处。
从一楼卫生间出来时,华婕终于知道这群老头是什么人了。
因为她瞧见了易南昇,清美双年展的时候,主办方组织了好多顿聚餐,华婕对这位易老师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跟对方打招呼后,对方寒暄的话中,显示出了他是这次画展的评委之一,那跟他一起在一层一幅画一幅画细细品味的老年人们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些穿的特别放松,跟在自己家后院乘凉散步一样的老头们,根本不是来遛弯蹭空调的,他们都是上海老洋房油画展的核心评委老师!
意识到这一点,华婕快速结束跟易南昇的寒暄对话,礼貌道别后,匆匆爬楼赶回去,想着立即把这个发现分享给小伙伴们。
然后,在走近钱冲时,她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这里的色调,如果再调的凛冽些,这幅画的冲突性更强,效果也会更好。”一位老人家指着油画道。
从他的语气中隐约能听出,老人家已经知道面前的《骏马》是钱冲的作品了。
“但如果更凛冽,冲突性更强,那种将人吸进去的逐层施压的暗沉情绪,不就没有了嘛。”钱冲反驳罢,又忍不住道:
“不过,您说的调的更凛冽是怎么个调法?”
老人家得意的捋了捋胡须,他不像沈佳儒那样喜欢压着自己的想法去引导学生们按照自己的风格去发扬光大。
他更喜欢指导和传授,将自己的灵感和想法灌注给孩子。
于是在听到钱冲询问时,正中下怀,微微侧头挑起下巴,道:
“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钱冲转头横瞪对方一眼。
他钱富贵就是那种——你要不开这个口吧,我还会喊你一声爷爷,但你开了这个口,我这个叛逆劲儿上来了,你还真就这辈子别想从我嘴里听到‘爷爷’二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