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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转眸扫一眼弗雷德萨克,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四个人,眼前这个小子虽然长的挺高的,但看眼神和表情就知道年纪不大。
看样子,劝架的责任只能由自己承担了。
沈墨与等待翻译的亲爹对视一眼,然后,他没有如父亲所愿的转达阿诺德先生的话,而是自己亲自上战场,把他爹给替了下去。
是的,劝个屁的架。
阿诺德欣赏华婕的画,他很高兴,但是以一个买画者的身份高高在上的指手画脚,可就令人不舒服了。
你爱买不买吧,我们华婕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想在个人画展中展出什么就展什么。
谁都别想干涉她的喜好,谁也不许杠她的画展。
再有钱都休想,欧洲大资本家也不行!
于是,在阿诺德和沈佳儒都等着沈墨翻译时,沈墨垂眸淡淡笑了笑,然后迎上阿诺德的视线,拿出自己在深圳与客户及合伙人谈判时的从容气魄,带着一丝冷意,带着一丝克制,一字一顿道:
“阿诺德先生,华婕的《火热的少女时代》个人画展,希望能将每幅画都卖掉。
“但这场画展,也关乎梦想。
“红岭艺术馆的确是非常棒的环境,能在这里开个展,很荣幸。
“但对于华婕来说,这只是她的起点。
“在这里展览,她的每一幅画都值得,无论是您觉得不错的《祭祀》,还是这幅《高级灰素描静物》。
“这幅素描画,或许的确不绚烂,也有些苍白,但它也是华婕用心完成的作品。
“我相信,它也会遇到欣赏它的人。
“它被展出在这里,并非是华婕不重视这次的机会,相反,这正是她尊重红岭艺术馆,尊重所有会来参观的人的体现。
“因为,它也是被千挑万选出的画作,是值得的画作。”
在过去的3年里,沈墨看着华婕一幅幅的画,一张张的精挑细选。
甚至曾经挂上墙的作品,在与他爹反复商讨后,都可能又被撤下来。
上墙后被带来法国的这49幅画背后,是几百幅因为不那么满意,而被叠在那间房间角落的也并不太差的作品。
和上千乃至上万的联系之作。
他可以选择微笑着安抚阿诺德,但他无法忍受别人因为有钱,就随意质疑华婕的真诚和对质量的执着。
反驳完阿诺德,一向骄傲的沈墨又朝着对方微微点头,难得的开口道歉。
如果是他自己的事,就是亏再多钱,他也不会低头。
但这是华婕的画展,他还没有权利粗暴的替她决定是否要在阿诺德面前争着一口气,挑起这个冲突——
“抱歉,是我和沈老师冒犯了。
“希望我们刚才说的话,不会影响您对华婕《火热的少女时代》个展的观感。
“如果惹您不快,也请您不要因此迁怒这场画展。”
“……”阿诺德目光沉沉的凝着沈墨,既没有开口反驳沈墨的反驳。
也没有回应沈墨的道歉。
他只是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脸上却没显出是喜是怒。
一直在边上没有开口的弗雷德萨克,有些无力的转头看向红岭艺术馆外,还没有结束开幕式的,正背对着艺术馆站在阳光下的华婕。
眼神中透着急切和无奈:华婕,你快过来看看吧,我爹和他爹和他,就要把这场原本该完美的‘第一批看展行程’搞砸了!
只是,挪开视线去望华婕背影的弗雷德萨克,没有瞧见他的父亲,在上下打量沈墨几次后,忽然露出的浅笑。
那笑容是又一次的了然。
阿诺德为自己再次洞察世事,而不自觉勾唇。
怪不得,再一次的怪不得。
怪不得华婕懂这个世界,眼中却仍闪耀着最清澈的亮光。
大概是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位维护她不计后果的老师;
还有一位既要替她争辩,又要为她修复前路的朋友。
不知她身边是否还有其他这样的人。
总之,她大概就是个生活在暖阳中的聪颖年轻人吧……
第210章 飞吧,少女 沈佳儒忽然莫名的……
在弗雷德萨克有些忐忑的注视下, 在沈佳儒不解的疑惑眼神下,在沈墨真诚却有倔强的凝视下,阿诺德接受了沈墨的道歉, 也勉强认同了沈佳儒和沈墨的观点。
虽然他不会买这幅《高级灰静物素描》,但他愿意尊重它出现在这场画展中,有它存在的意义。
于是,弗雷德萨克默默吁一口气, 沈墨也悄悄放松下双肩。
总算, 他和他爹都没有搞砸。
参展继续,沈佳儒继续领着阿诺德一幅一幅画的欣赏,偶尔介绍一两句创作理念和背景等。
沈墨继续承担他工具人的职责,勤勤恳恳的当一名没有感情的翻译。
直到,一行四人走到《思念》面前。
沈佳儒没有开口, 阿诺德也没有询问。
四个人就这样仰着头, 望着面前这幅画,静静循着自己的意识流, 构建着这幅画的意味和表达。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猜想, 也都因自己的猜想而被撩动出情绪。
《思念》不愧为伊万先生认定可以参加凡尔赛双年展的作品, 即便在看到《草原上的小白花》后,伊万先生觉得《思念》在各方面成熟程度上都逊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