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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绾绾没有出声,然而蔺娆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眼珠子渐渐布满红血丝。
蔺焰也看出了什么,沉沉地说道:“莫非是真言术?”
绾绾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裴宁跟楚芸仙对视了一眼,显然知晓真言术的厉害,只有雷元洲好像被隔绝在外,神情依旧懵懵的,“真言术?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绾绾道友也太厉害了吧,到底是什么时候掐诀施展的,我都丝毫没有察觉。”
“你怎么这么笨!真是蠢死了!”裴宁非常嫌弃地说了句,又因有其他人在场,压着嗓子,“对于修为高深的修者而言,施展术法不一定非得掐诀,有时只需运转神识便可,还有,真言术,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吐露真言的术法,只是这种让人说真话的术法也有高低之分,使用时有限制,施展者的修为必须得远远在承受者之上……”
听完,雷元洲惊讶地叹道:“所以,假如小师……她说假话,就会遭到严重的后果。”
说的时候因为习惯,雷元洲差点就喊了小师妹,想到蔺娆的身份是假的,只能生生打住,改口称“她”。
幸好,这点小细节没有人放在心上。
要说蔺娆之前还抱着侥幸的态度,如今脸色已经白得不能再白,眼神空洞得仿佛一瞬间被人挖空了一样,过了一会儿,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回过神,眼睛黑黝黝的,盯住了说话的人。
“我的亲生女儿到底在哪儿?她怎么了?”虞轻衫这样问她。
看吧,这个人已经认定她不是她的女儿了,无论她说什么,虞轻衫都不会再相信了。明明之前当她如珠如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眼下却只想从她嘴里挖出关于那个下贱的仆人,一星半点的消息!
“你是易山的女儿吧。”蔺焰拧眉,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和沧桑。
谷易山,火云山庄庄主,也是蔺焰的好友。蔺焰和虞轻衫出于信任,当初才将自己还在襁褓的女儿交由谷易山夫妇代为照顾抚养。
听到“易山”两个字,蔺娆瞳孔一震,受到了不少的冲击,许久,才泄气般吐了个“是”。随即不知是惧怕,还是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蔺焰毕竟是一宗掌门,手段还是有的,早就在之前,蔺娆毫不犹豫出手杀掉了那个老头时,他就有所怀疑,为何蔺娆这么冲动杀掉那名老者,好像担心从老头口中会吐出什么似的。
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蔺焰下意识就不愿意去怀疑她,将疑虑压下心底。
直到凤翎揭穿了蔺娆的身份,蔺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便让人去查了一些东西。只要派人深入调查,不难查出死去老头的身份,乃当年火云山庄惨遭邪修屠戮一劫中的幸存者,名叫郝伯,是庄上的管家。
能让郝伯至死维护的,必定跟庄主夫妇关系密切,再结合蔺娆的年纪,不难猜出她便是谷易山的女儿——谷思萱。
对于“蔺娆”的问题,蔺焰以沉默作答,一下子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
曾经父慈女孝,如今相望无言,就连呆在同一座屋檐下,也叫人如同被扼住咽喉般难受。
“什么?她,她是思萱?”虞轻衫惊呼,紧接着连呼吸都放慢了。
“你拿了娆儿的凤翎……”
拿走凤翎的,庄主的女儿活下来了,那么,失去凤翎毫无庇护的娆儿,又怎么能从邪修的寒刀下活命?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不光弟子们面色难看,掌门夫妇更是大受刺激。
绾绾听到前方蹦出的一声哽咽,随即看着虞轻衫扑到假的蔺娆,也就是谷思萱身前,双手紧紧拽住谷思萱的衣袖,“你告诉我,我的娆儿呢?她在哪?她怎么了?!你快说啊!”
虞轻衫向来端庄优雅,如今却被逼得像发疯了一样,仓惶跟愤怒被揉碎在红色的眼角。
她只要一个答案!
谷思萱扯了扯唇角,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带着隐隐快.感的笑容。
“你们猜的都没错,我是谷易山的女儿。至于你们的女儿嘛,听下人们说,我爹刚开始确实待她不错,给她好吃好穿的。后来有个道士上门,说她乃阴寒体质,易招邪祟,又说什么命里必有死劫,活不久……”
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哪怕是修仙者,也不是什么都记得清楚,更何况谷思萱当年也不过是个孩子。谷思萱说的很多都是后来仆人告诉她的。
“我爹后来改了心思,让庄里上上下下都叫我蔺娆,你们的女儿,就成了无父无母被山庄收养的孤儿,做庄里的小奴婢,终日里清扫马厩……”
“太过分了!”雷元洲忍不住怒道。
“你的爹娘明明受了托付,要好好照顾那孩子,却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真让人不耻!”
“让你以蔺娆的名字生活,除了庄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你是谷易山的女儿,等师尊师娘来接回师妹的时候,就会把你带回千机门,然后当作亲生女儿悉心栽培,上好的功法,数不尽的灵石,还有稀罕的奇珍异宝……”楚芸仙眼底盛满怒意,光想想谷易山的算盘就觉得头皮发麻,“原本属于娆儿师妹的一切,都被你占有了!”
谷思萱沉默了一会儿,不以为耻,很快嘶哑尖锐的嗓音像毒蛇般,沁出毒汁,眼角弯弯笑着说:“是啊,我是得到了这一切,就连她身上的凤翎也是我一把抢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