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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淮脸色一僵,脱口而出道:“我没生气。”
“没生气?”宋晏储嗤笑,毫不给他留情面:“没生气就是跟个毛没长齐的小孩一般在孤面前装哑巴,一句话都不说?”
萧淮抿了抿唇,不吭声。
宋晏储气笑了:“说你哑巴,你还真哑巴了?”
陈玉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看着萧淮一句话不吭声也是心里着急得很,恨不得亲自上去替他说话。
萧淮沉默好半晌,就在宋晏储耐心告罄之际,他才低低叹了一声:“臣该离殿下远些的。”
第39章 怎么能有人的脚,这么可……
宋晏储莫名其妙:“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夜色愈发沉静,皎洁的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如虚似幻的朦胧光华。
萧淮薄唇微微翕动,开开阖阖好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宋晏储也被他这幅样子给气笑了,面上带着明显的不愉,冷声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孤还能降你罪不成?好歹是西州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不知道的看你这婆婆妈妈样子还以为是个娘们儿呢。”
萧淮本就脾气不好,被她这话激得也来了气,他冷笑道:“臣的脾气素来不好,尤其不喜旁人觊觎臣的东西。殿下身边乱七八糟的人那么多,还不允许臣不高兴不成?”
宋晏储一愣,蓦然想起似乎就是在崔景同出现之后他才变得有些奇怪,再想想他口中那所谓的“乱七八糟之人”——
宋晏储揉了揉脑袋,心里一时恍恍惚惚,颇觉好笑。
她忽然想起曾经皇后养的那只猫。
她幼时,皇后闲来无事,曾在宫里养过一只猫。那只猫通体雪白,毫无杂色,一双琉璃双眸剔透晶莹,漂亮至极,又是极为娇憨的性子,可偏偏就是不怎么爱搭理人,除了皇后之外,宫里那些太监宫女谁的账它都不卖。但意外的是,那小东西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对她颇为亲近亲近。
宋晏储心中惊喜。宫闱深处,她身份又特殊,难得有人愿意亲近她。此时虽然只是一只狸奴,但她心中还是欣喜不已。从此以后往坤宁宫去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那只狸奴在别人面前骄傲无比,可在她面前却是素来软软糯糯,乖巧至极。唯有一次例外——
那一日她去坤宁宫,正想摸摸那只猫,谁料在她靠近之后那只猫却迅速离开。等她再次靠近的时候,那只猫还是刻意避让,不让她碰,甚至她强行摸上去之后,那猫儿还弓着身子,冲着她哈气。
宋晏储直到后来才明白,不是那只猫不喜欢她了,而是她在来之前身上沾染了其它猫的气息,那只猫素来骄纵蛮横,自己的东西尤其不喜欢别人碰。宋晏储还算好的,以往有它不喜欢的宫女碰了它的玩具之后,它直接就是一爪子挠了上去,好大一个口子。
萧淮如今的反应、那莫名吃味的话语,一瞬间就让宋晏储想起了那只猫儿。
“你怎么——”跟个猫似的。
话说到一半,她就意识到不妥,最后只轻叹一声,心中的怒火也慢慢消散下去。她无奈道:“你倒是同他们计较什么。”
萧淮万分无赖道:“臣这脾气算就是这样了,未免那些大人遭了什么殃,殿下要么离他们远些,要么就离臣远些。”
宋晏储失笑:“都说过河拆桥,这如今河还未过呢,萧将军便想拆桥了?”
萧淮呵呵笑着,眉眼沉沉:“那殿下要如何?”
宋晏储睫毛轻敛,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你倒是同他们计较什么。”
萧淮眸中微动,就听她颇为无奈地开口:“你跟他们不一样。”
萧淮脚步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什么不一样?”
宋晏储不过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可当萧淮真这般认真地问出来之后,她反倒噎了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归是不一样的……
聂怀斌等人,于她而言是臣,哪怕关系亲近了些,君臣之分,总是分明的。就算是素来与她政见不和的崔景同,抛却那些矛盾,宋晏储也并未真正担心过什么。
可萧淮不同。
宋晏储清楚明白地记着,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在未来会夺了她宋氏的天下,登上皇位。
早在做了那个梦之后,宋晏储便将他和其他人分开而论。把人留在身边,容忍他的放肆,都是其中一环罢了。
他是不同的。
但如果真的要定义一下这种不同,大概就是属于棋逢对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
尽管他们现在而言,并不算对手。
“殿下?”萧淮眸子微眯,一副你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就是在糊弄他的样子。
宋晏储回过神,神色淡淡,语气却并不平淡:“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于孤而言是臣子,是孤可以委以重任的存在。而将军——”
是能够与孤并肩的存在。
突如其来的想法蓦地浮现在脑海,宋晏储神色怔愣,声音瞬间一顿。
漆黑的夜色下,萧淮的眸中带着难以遮掩的期待。
宋晏储抿了抿唇,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开,转而道:“将军的存在,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
这话听着着实没什么诚意,萧淮甚至觉得她是在糊弄自己,可看着宋晏储神色认真,又不似作假。他憋了半天,终究只玩笑般的道:“那殿下日后就离那些人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