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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认为这点可以说服阎肇。
    因为阎肇也属于从来没有被疼爱过的孩子。
    阎肇蓦然回头,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母亲去世是83年7月份,当时我在前线,抽不开身。正好长江有水灾,陆军总军区,所有留守中部战区的人全员参于抗洪,去了整整一个月,父亲还曾被洪水冲走过,失踪了好几天,你不知道?”
    那件事阎肇虽然很生气,但也无话可说。
    因为当时前线要打仗,国内还有水灾,阎佩衡也忙的焦头烂额。
    所以他是怨恨父亲,但那是因为父母二十年的分居,而不是因为这件事。
    这事阎军还真不知道,但他随即就反驳说:“小肇,咱爸是领导,部队上抗洪,他也不过做做样子吧,你是怎么了,小时候不是最恨咱爸的吗,现在怎么一个劲儿向着他说话?”
    阎肇不是向来最恨阎佩衡的一个吗。
    现在居然这么向着阎佩衡,正义凛然的口吻也跟阎佩衡一模一样。
    阎肇回过了头,语气淡淡:“大哥,我不知道你是傻,还是不了解国内的形势,你们夫妻拿的是半年期签证,过期后滞留美国不肯回来,爸当时也不过师级干部,他要不顶在抗灾救援的第一线,你觉得他在军区的处境会好吗,军区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们一定会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们夫妻的专业档案,因为爸的坚持,一直留到85年,而他,天真的认为你们是被美国人扣押,所以才回不来的?”
    一边是滞留美国的大儿子,老父亲为了向组织证明自己,证明儿子一定会回来,必须拼尽全力。
    只有这样,儿子归来后才能安置工作。
    一边是长期生病的妻子,因为除了精神状况,苏文的身体一直很好,阎佩衡并没想过她会去的那么早。
    而等他忙完工作,回去的时候苏文已经去世,丧事都办完了。
    他和妻子,最终生死未见。
    他所坚持认为是被美国人扣押的儿子,滞留了整整十年,如今才回来。
    还是跟着自己的敌人一起回来的。
    试问,阎佩衡的心是不是千疮百孔。
    车在行驶,阎肇再冷冷来了一句:“不要试图去掌控自己的孩子,也不要太爱他们,父亲想掌控你,你不惜逃到国外去,你的儿子也一样,想要逃离你,但你该庆幸的是,他比你有良心,至少没有想过伤害你。”
    要阎佩衡不爱他,能拼命帮他保档案吗。
    不爱,能在所有人坚持认为他不会回来时,还坚定的认为他会回来吗?
    麦克想逃离自己的父亲,为了不伤害父亲,会选择自杀。
    而阎军逃离阎佩衡,却是用伤害他的方式。
    为了保儿子,保工作,阎佩衡一个师级领导,冲在第一线抗赈救灾,要不是被水冲走,要不是九死一生,军区上下谁能心服口服,让他干上司令员?
    试问,阎军还有什么脸说父亲不爱自己
    他坐在后面,捧着书,定定坐着,很长时间都没动一下。
    阎肇说的每一句,关于阎佩衡的,苏文的,阎军都可以完美的替自己找到解释的借口。
    但有一句是逃不开的,他不得不面对。
    那就是,麦克居然是因为想逃离他的掌控才自杀的?
    所以他还真是个罪人?
    不仅是父母的罪人,还是孩子的罪人?
    不可能,阎军才不相信儿子自杀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但他还在不停的思索,为自己找借口。
    而就在这时,胡小华突然想起件事,凑上前,对陈美兰说:“嫂子,说起自杀,你知道不,昨天小鸡母跟我说,他在美国过的日子就跟地狱一样,要不是因为想等圆圆长大,娶圆圆,他早就自杀了,你想过没有,等圆圆长大了,要不要嫁给鸡母。”
    陈美兰等红灯的间隙回头,给胡小华翻了个白眼。
    就见阎军面色蜡黄,细软的发缝中,斗大的汗珠正在往外冒着,骨碌碌的,从鬓角往下流着。
    关于美国是地狱,自己想自杀的话,Jim跟阎三爷说过,跟盐关村的很多人都说过。
    上首都后更是见人就说。
    要说只是麦克,阎军还能替自己找到理由的话,那Jim呢,才9岁的孩子,父母就是他的世界,没有任何外在的影响,他为什么也会有自杀的念头?
    第139章 金钱的味道(被周雪琴抛弃的阎小旺,奥)
    车进了一级家属院,就停在高层楼梯口。
    阎军一言不发,也不下车,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虽说他面无表情,但陈美兰暗猜,他的内心肯定特别痛苦,虎毒还不食子呢,一个儿子自杀犹可为自己开脱,要两个都想自杀呢,不正昭示着他教育的失败?
    而阎军最骄傲,最自豪的,不正是自己的教育。
    偏偏这还不是谁要故意打击他,现在他所品尝的苦果,正是他自己用十年造的孽,他等于是自己挖了个坑,站在里头,跳不出来。
    “走吧,下车。”陈美兰说。
    阎肇和胡小华都下车了,唯独阎军,依旧定定坐着,一言不发。
    大热天的,车一停,车里的风没了,闷热,阎军额头上,鬓角,汗从眉心迅速聚拢,又从两只眼窝出迅速往下流着,像溪流一样。
    也大概还有他的眼泪,四十多岁的人了,头发都是花白的,油塌塌顶在头上,他整个人,像是马上要融化的蜡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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