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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就在他旁边,他紧了紧手中的佩剑,用剑鞘敲了敲号房的门,“出什么事了?”
这些人中保不齐就有未来的大官老爷,他们还是小心些客气些为好,所以不待号房里的人回话,他又问道:“是你弄出的声响吗?”
“救…我…救…”
号房中的人声断断续续,守卫听不清。
他又敲了敲门板,“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救…我…救…我…我…疼…”
这下他听清了,料想着号房中的人出了事,他心中一急,疾步转身离开了。
人命关天,号房的钥匙又不在他身上,他必须寻监考官拿钥匙救人,当朝对人才十分的看重,若是在考试期间出了事,这责任八成要落在他头上。
所以,他并未做太多考量,便在这个疾风欲雨的夜里走开了。
守卫走开的刹那,并未听到一道细微的惊恐声从不远处的十号房中传出来…
骤雨伴着疾风倾泻而下,院中数日来浮躁沉闷的气息也随着雨水的冲刷渐渐远去,元和十七年的秋闱就要接近尾声了…
……
一场秋雨一场凉,一早起来,束穿云看着院中被风吹一地的残花落叶,不由怔仲感叹,她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七年了。
七年前,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秋天,毫无还手之力的小束穿云被人按着浸在了冰凉的湖水中,随后身子的主人便换成了她。
“姐姐,”束穿云正有些伤怀,乍听到这声稚嫩的呼喊,忽觉得那些伤怀如云烟,顷刻不见了踪影。
她微笑转身,迎着初升的太阳,伸出手掌对那个小人儿张开了怀抱。
束穿杨小小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就是这张笑脸,给了她温暖,也让她对这里生出了眷恋。
“姐姐…”束穿杨欢呼一声抱住了束穿云的脖子,仰起得意的小脸,带着几分自豪对束穿云道:“姐姐,今日我比你起的早哦…”
“是呀,是呀,”束穿云刮了下束穿杨的小鼻子,宠溺的笑了,“看来我们杨儿真的长大了…”
因青云先生被皇上钦定为这回平江府秋闱的副考官,他必是要在贡院住上几日不得回去的,所以也顺便放了束穿杨几日的假。
“先生说了,欲成大事者,不仅要知学问还要明事理,强筋骨,尤其是强筋骨,别人不能保护我的时候我要能保护自己才行。”
束穿杨正了正身姿说得一板一眼,因他方才在后院跟宗叔练拳,此刻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子,在太阳下亮晶晶的闪光。
这已是束穿云第二回 听束穿杨说这话了,自束穿杨回家后,除了她这个姐姐,说得最多的就是先生说这,先生说那…
看来青云先生已经完全笼了杨儿的心了,束穿云这般想着,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自杨儿拜师青云先生后这几月,青云先生就放了话,说是要潜心研究学问不再收徒,可他转眼又接了皇上的旨意,担任了秋闱的副考官。
虽只是副考官,但也让许多人生出了猜疑。
众人皆说,莫非青云先生准备入仕了?
从前皇上也不是没有下过旨意请青云先生入朝任职,但都被他给婉拒了,谁又知这回不是青云先生迈向仕途的第一步?
对青云先生入仕这事,束穿云心中既矛盾又疑虑。
她总觉得青云先生此时入仕,和元泊绝对脱不了干系,虽然她不知道元泊到底想做什么,但直觉里不是什么好事,看来,他们束家和元泊是捆得紧紧的了。
束穿云如此想着,但也知于事无补,拜了师的不能反悔,所以她摸了摸束穿杨的小脑袋,温声言道:“青云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听到先生被肯定,束穿杨大大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拉着束穿云的手跳着道:“姐姐,所以我们也一定要知百姓艰苦,不能说出为何不食肉糜这种话是不是?…”
“这…?”束穿云听了这话怔了怔,还未答话。
就见杨儿又摇着她的手,亮晶晶的大眼可怜兮兮的恳求,“姐姐,你可否带我去街上看看,我也想知道如今粮价几何,米盐几分嘛。”
“这也是先生教你的?”
束穿云若有所思,虽杨儿说的模糊,但她听的真切,青云先生为何要教杨儿这些为官之道?
难不成他还寄望杨儿以后做官不成?
他是当代大儒难道不明白,以杨儿的身份,只要如今的皇上在位一日,杨儿就不会有为官的可能。
一旦想到这里,束穿云心中的疑虑又加深了,但如今既已和和元泊一条船,也没有他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望着束穿杨小鹿般可怜的眼光,束穿云心头突然软了下来,杨儿确实被她保护的太好,连上街这种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他都万分期待。
她不由哑了声音,笑着应了声,“好,姐姐带你去…”
第80章 贡院疑云2
因青云先生做了副考官,元和十七年的秋闱似和以往有几分不同。
街上酒楼茶肆到处聚集了许多文人,而这些人并未参与今年的秋闱考试。
大多数人心里想着今日考试就要结束了,守在从贡院回小青云山的路上,兴许能得见青云先生一面,即便见不到他的真颜,能目睹他乘坐的轿子也是好的,回头和同窗们说起话来,也算是近距离接触过青云先生了。